手心相抵,耳鬓厮磨。
唇舌交缠让人有灵魂相依的安心。
一上一下的身影契合得如此完美,心音和呼吸的节拍都一致。
收罗着全天下知识的空间变成了快感的炼狱,包围着两人不停地坠落,坠落,直达狂喜的天堂。
棋子们并不知道其实是棋手,
伸舒手臂主宰着自己的命运;
棋子们并不知道严苛的规则,
在约束着自己的意志和退进;
黑夜与白天组成另一张棋盘,
牢牢将棋手囚禁在了中间;
上帝操纵棋手,棋手摆布棋子,
上帝背后,又有哪位神祗设下,
尘埃,时光,梦境和苦痛的羁绊?
印着黑色铅字的纸被踏落的银白短靴踩住一角,在风中抖动,像一只颤巍巍的蝶。俯下身的青年捡起这张纸,一头银发在黄昏的天空下染成火烧似的明艳色泽。
西方的地平线被夕阳点着,燃烧出一片赤色穹隆,光线在他身后烙下一个惊心动魄的黑色剪影。
孔雀翎般美艳的叠翠和幽蓝在他的瞳孔周围荡漾,漆黑的深瞳映出那焚焰般的景致,然后微笑。
“真是绝望的诗。”
他的声音低沉悦耳,带着温润的鼻音,轻柔幽雅。
纯白的骑士长衫,衣服下摆衬着黑火图案,狰狞诡丽,银线在两肩迤俪而下像是披肩的典雅绣纹,硬质高领上,镶嵌着黑色荆棘和橡叶环的两枚银扣被白色饰带连起,胸前垂挂着细银链串起的精美绝伦的黑色十字架坠饰,额间戴着一根由白银和黑珍珠做成的额饰,深黑封皮的古籍夹在腋下,银色拉丁文勾勒出书名——《默示录》。
一个身影踏进他的影子,重叠出同样深浓的黑影,那是个金发青年,天蓝的眼眸含着清冷的漠然,俊美的容貌宛如圣画中走出的天使,两手插在衣袋中,身穿相同式样的白底长风衣,袖口和衣摆缀着血色花纹,深金盾形领扣在暗淡的天光下散发出熠熠光辉。
“这是什么?”他瞥了一眼,“提示还是……”
“只是一首诗。”银发青年轻轻摇头,回忆了一下,“是阿根廷诗人博尔赫斯的作品。”他带着纯正日耳曼德语口音的卷舌音十分迷人,眼里有一种学者特有的沉稳睿智。
亚当并不意外,他面前的人曾经是哥伦比亚大学的德裔教授。
“那又说明什么,文人歪打正着的幻想?”
伍德笑了笑,收起残破的纸:“有些讯息是廉价的玻璃片,有些捡拾了拼凑也是照出荒谬碎片的破镜子,只有高温烧制能锻冶出一两件工艺品,但那‘真相’的精美成果,用最粗糙的铁锤一砸也碎了。就像阴谋,也是一件精心打造的脆弱瓷器。”
“阳谋又如何?”觉得伙伴在讽刺自己,亚当微微皱眉。
“你误会了,阴谋和阳谋,都还是凡人小圈子里的较量。正如数量上的优势不能抵消质量差距,你应该关注更广阔的空间和更深层的领悟。”银发使徒侧头凝视紧随自己的智者,孔雀蓝的眼眸像深邃的湖水,“亚当,我不反对你和那两个你看重的对手玩一场牌局,努力出老千和作弊看穿对方的牌。但是要记住,即使你信心满满地拿出四张A,也不确保对方不会偷偷藏起了一副同花顺。”
亚当脸有点青:“这场博弈才开始,未来会复杂多变,不是比对手掌握更充足的胜利因素就能赢。”
“我明白,就像在同一张棋盘上有多人同时展开不同的棋局一样,由累积得分最多的一方获胜,这还是什么都不改变。”
天神队队长沉默,触摸到重重迷雾后真理女神曼舞的裙摆,试图抓在手里:“你会怎么做?”
伍德狡黠一笑:“我会让游戏规则有利于自己。”
亚当顿悟。
“还有种可能。”银发青年轻轻地笑,“像恶魔队队长和中州队斐十夜这样的强者,也许会直接砸了赌桌。”
“他们根本不是你的对手。”亚当想了会儿,整理好思绪,好奇地问,“你为什么这么了解?”
伍德摊摊手,大步往前走,白袍飞扬起黑焰的边界。
“我中学时是超级爱玩的不良少年,现在还喜欢偶尔来一盘轮盘赌。”
亚当看着他的背影,难以置信。
两人一前一后走在废墟里,焦黑的土地粘连着干涸的血色,新洒的灼热液体在逐渐寒冷的空气中冷却,结成大片丑陋的紫红色伤疤。零星的火焰奄奄一息地冒着青烟,从倾颓的建筑物后传来男人们放肆的高喊和女性的尖叫,写着“自由万岁”的标语挂在破破烂烂的旗杆上。
《撕裂的末日》,天神队曾在这里完成主线任务,颠覆一个用药物控制人类的政府。第三次世界大战后,为避免再一次出现全球性的浩劫,统治者让所有人注射一种抑制感情的药,人们不再有情绪,音乐、艺术、娱乐都是不被允许的罪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