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确很巧。”江瑜笑道。
东方未明心道这小鬼装蒜的本事确实不差,几乎与我不相伯仲,“……不知江贤弟,究竟想和在下说些什么?”
“小弟想说的话,以前在茶馆便说过了。”江瑜道,“以兄之才干,混迹于俗夫之中,无异于明珠暗投,白璧生尘。东方兄当时说会回去细细思量一番,不知如今可想出个结果?”
“……唉,在下愚钝,尚未考虑清楚。”
“……那小弟便继续静候佳音了。”
二人聊到这里,话已说尽,便心照不宣地在棋盘上你争我夺。大约过了一炷香的功夫,东方未明放下手中余子,为自己‘百劫星罗’的名号掩面叹息。
“唉,这局输了。”
“东方兄承让。”
东方未明抬头望着那个少年,忽然笑得露出一排牙齿。“不过,在下棋亭里输了,是不是说我要当皇帝啦,哈哈哈哈哈”
他仰天大笑,踏出亭外,几步跃上鹞子翻身,当真像鹰鹞一般矫健。
江瑜望着他的背影,双眸幽暗,默然无语。
东方未明走下东峰山道,前面远远过来一个人影,身上披着赤黄相间的袈裟。他心思一动,几乎掩饰不住嘴边的坏笑。
小鬼,是时候教你一些做人的道理了。
他热情洋溢地迎了上去,招呼道:“虚真小师父,你怎的也在这里赏景?”
虚真行礼道:“曹掌门设宴招待参加大会的各派少侠。可惜贫僧戒酒茹素,不愿扫了大家的兴致,便先一步告退了。却不知东方施主又是为何?”
东方未明陈恳地道:“小师父,我方才见洛阳的江贤弟一个人在下棋亭中黯然出神,想是为了名次不佳而郁郁不乐,故而想要开解他一番。可惜在下笨口拙舌,说不出什么道理,未能令江贤弟展颜。”
虚真道:“阿弥陀佛,东方施主是有慧根的人。我听闻江施主年少有为,精研佛法,该当知道修行最戒生出得失心,好胜心。如实知一切有为法,虚伪诳诈,假住须臾,诳惑凡人。”
“是啊,所以还请小师父这样的高僧点化他一番。至少念上三十遍般若波罗蜜多心经,令他心胸开阔,五蕴皆空。”
“贫僧定当尽力。”
目送虚真上了别院,东方未明连蹦带跳地窜回玉女峰,果然已经开宴多时了。华山派在主屋院内摆了酒,各门各派的掌门少侠都在此地推杯换盏,起坐喧哗,热闹非凡。虽是大会的庆功宴,但江湖儿女没那么多拘束,很快便各自笑闹折腾起来;酒品不好的,三杯两盏下肚便已红光满面,大着舌头划拳吆喝。
东方未明趁着人声鼎沸,溜到一桌满是熟人的坐席旁,可惜还来不及坐下便被逮住了。
“东方兄去什么地方了?”
“咳,那个人有三急”
陆少临本已歪倒席上,听到这话猛地爆发出一阵大笑,停都停不住。还清醒的几人起哄道:“罚酒罚酒!” “罚什么罚,酒都被傅兄喝得一滴不剩了”
傅剑寒忙道:“哪有,我特地给未明兄留了半坛子”说着便把酒坛殷勤捧来。东方未明也不客气,抬手捧着便往口中灌。
任剑南难得还算半醉半醒,胳膊撑着侧脸笑道:“区区半坛,在未明兄这样的酒豪面前实在不值一哂。罚个别的罢!”
东方未明打了个酒嗝,一抹嘴,道:“那我便为兄弟们献乐一曲,请诸位倾耳听了!”
“……又是将进酒?”
“别是逍遥派的养花歌吧”
东方未明嘻嘻轻笑,余光扫过院子不远处,荆棘正被华山派的师兄师妹拉着轮番敬酒;秦护法和齐姑娘、小师妹几个女孩子一桌,也在行什么酒令,不时传来阵阵银铃般的欢笑声;自己这桌,萧遥吃空了一桌子酒菜,正眼冒金光地望着邻桌的鸡腿;西门峰和夏侯非踩在凳子上划拳,已经醉得跌了好几次;青城派的燕兄与武当派的古兄用好了饭菜,正在饮茶消食;陆兄、任兄都已半醉,却笑吟吟地等着他献曲,傅剑寒拿筷子敲着空酒坛给他伴奏;此外,一个小小的藏青色的身影渐渐从远处走来,在院外伫立不动。
什么是俗,什么是雅?曲高和寡,卓尔不群,又有什么意思?
东方未明从怀里掏出一把折扇,唰地抖开,比划了几下书生前辈教的扇功套路。众人醉得七倒八歪,也不知他在跳什么名堂,反正都轰然叫好。他一脚踩上桌子,拿着扇子又胡乱舞了几下,高歌道:
“别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他人看不穿!不见五陵豪杰墓,无花无酒锄作田!”
END
【第五卷 酒阑】
第一章 一、
“佛剑魔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