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剑寒忙道:“老杨,我可能帮上什么?”
“暂且不必。若到了有事相求的一日,杨某自不会客气。”
东方未明道:“天龙教么……的确可疑,不过尚不可下定论。若是我们早一步认清敌人的面目,在他们骤然发难前便多了一分准备。任兄要回去调查铸剑山庄。绝刀门太远,二师兄又不知跑去哪里试刀了;我打算留在本地,探探天剑门的口风。”
傅剑寒马上道:“我去查武当派。”
说到武当,东方未明不由得尴尬起来,挠挠脸道:“多谢傅兄。最近我……的确不方便在武当出现。”
傅剑寒道:“傅某不过想为兄弟出一份力。绝刀门在蜀地,一来一回不知要耽搁多久。武当派较近些,况且势大人多,查起来方便。老杨你怎么说?”
“我还要去寻师妹,打算去一趟西域。不过途中若打听到什么,便写信到洛阳的驿站。”
“好。那一个月后,我们三人在此地重聚。”
“不见不散。”
四人做了约定。东方未明觉得气氛渐渐回暖起来;他先前识趣,知道道歉要郑重其事,不可态度轻狂引人不快;如今见任剑南消了些火气,顿时心下一定,拘束也没了。几碗黄汤下肚,任剑南刚要告辞,他便从背后一把扑住,说是痛哭流涕更像撒泼甩赖。“任兄,剑南,你若是还生我的气,打我骂我都好……不要走……不要不理我……”
任剑南无奈道:“……东方兄戏文看多了。”
杨云笑道:“这演得又是哪一出?西厢记?牡丹亭?”
东方未明一本正经地道:“是凤求凰。”结果被任剑南像揭膏药一般从衣服下摆上硬撕下来,掸了掸绸衫上的皱褶。
傅剑寒笑嘻嘻地望着他们闹腾,将桌上剩下的小半坛酒一饮而尽。
有件事,他在这些交情最铁的兄弟面前,也不曾提起过。
那是今年年初,他到逍遥谷拜年时的事。那日逍遥谷十分热闹,忘忧七贤都到齐了,除此之外,还跟来了好几位眼熟的美貌姑娘,各怀风韵,如鲜花嫩柳,好不惹眼。东方未明混在一群莺莺燕燕之中,起先颇为得意,没多久便吃了苦头,被神医家的医仙少女强灌下一枚不知什么丹药,连声叫痛,满地打滚。
他正考虑是否该出手相救,一位身着紫色绢绸的姑娘走到他身畔,道了个万福:“傅大侠。”
傅剑寒赶紧礼貌回礼,“哦,是赵姑娘。你好。”
赵雅儿含情脉脉地凝视着他,看得傅剑寒有些不自在。好在她只是寒暄几句,态度十分客气。傅剑寒有一句没一句地答话,视线不由自主地频频投往东方未明那处。忽然感觉袖子被人拉了拉。
只见赵雅儿掩口笑道:“傅大侠,能不能随我来,雅儿有点话想对你说?”
东方未明眼皮突突地跳,猛从地上蹦哒起来,“什么话不能让我听见啊……”话一脱口便被湘云拉走了,“呆瓜,人家有女儿家的话要讲哩。”
东方未明心里七上八下,虽然信得过剑寒,可雅儿是个弱质纤纤的美貌女子,总归……总归……总归什么,他自己也说不好。傅剑寒临走前看了他一眼,目光大有深意。
然而当傅剑寒跟着雅儿转到忘忧谷一处偏僻的所在,却见另一名白衣女子早就等候在那里。“风……风姑娘?原来是你要见傅某?”
“正是。”
赵雅儿的眼珠转了转,松开他的袖子退到一边。
“……我之前打听到了一些事,只是一直不便对大哥说出口。”风吹雪背倚翠竹,双手抱在胸前。 “东方大哥的父母,可能是魔教的人。”
“魔教……姑娘是指,天龙教?”
“不错。当年我在天意城,曾奉命潜入河洛大侠江天雄家中,做他家的护院。我曾无意中听到江大侠对天剑门门主说起,他在五十大寿的寿宴上,曾见到一名很像故人的少年人,武当卓掌门好像也认出来了……后来我多方打听,才拼凑出一些事。东方大哥的父亲曾是武当弟子,奉师门之命调查当时如日中天的天龙教,却被教中妖女所惑,最后背叛师门,投靠魔教。在后来的正邪大战中,他的父母杀死了许多正道武林的子弟,最后也力竭战死。”风吹雪款款道来,难掩语中担忧。“我担心,有人要利用这件事来对付大哥。求傅少侠替我助他。”
“此事东方兄自己尚且一无所知么?”
“正是。但以大哥的才智,我恐怕瞒不了他多久。何况……幕后的那些人,早晚会有动作。”
傅剑寒当时虽然一口应下,但仔细想来,有些事即便知道了也无从着手。虽然东方兄的身世有了眉目,却不知对方会用什么手段布下陷阱。若是以他的身世做文章,离间东方未明和师门的关系相信无瑕子前辈和两位师兄都绝不会轻易入彀。若是让武林中人从此敌视于他当年之战,东方兄还是襁褓中的婴儿,若因此迁怒,说什么父债子偿,也太不合情理;大不了,和那些易受挑拨的人不相往来,带着东方兄仗剑行侠,四处散心也便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