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能想到,不,或者谁都想到了,江宗主在金陵台所说的‘解决此事’,就必然会造成两人间这样的局面。
两人都是各有各理,嘴上不饶,即便感情深厚,怕是也无法心平气和地商谈一番。
比起魏、江二人吵没吵、关系差不差,薛洋更关心的是,如何炼成高阶凶尸并唤醒神智,更让他吃惊的是,原来夷陵老祖也不是一开始就能炼成这样的高阶凶尸的,而是想到,开始去做,所以成功了。
不得不佩服,魏无羡此人天赋太过出众。
聂怀桑对此也颇有兴趣,然而碍于他大哥在场,他都不敢将这份好奇心宣之于口。
不过,魏无羡出于对在场另一位失足鬼道的少年好心指点,就此谈道:“就像世上惨死之人何其众也,但化为阴煞厉鬼的却寥寥无几,唤回凶尸神智比之更难,确实异想天开,只能二分人谋、八分看运,而且也很容易炼成更可怕……”更加非人的怪物。
想到此处,他都心虚得不敢往温情温宁那边瞧,毕竟他连一半的把握都没有,就在温宁身上试验了,能够成功实属侥幸,若是失败,他有何面目再见温情?
温情自然懂了魏无羡话外之意,但她弟弟已恢复神智了,不是吗。
薛洋对此只暗叹一番炼尸材料好像很难找,就讲这话抛之脑后。
聂怀桑:哦,好奇心满足了。
【早在江澄上乱葬岗之前,魏无羡便预料到了,这次他来,绝不会是真的心平气和地找他闲谈的…故作平静地压抑了这么久,这根弦终于断了。
魏无羡道:“要不是温情他们被逼得没办法了,你以为我想这么威风?”
江澄道:“他们被逼得没办法了?我现在也被你逼得没办法了!前几天金麟台上大大小小一堆世家围着我一通轰,非要我给这件事讨个说法不可,这不,我只好来了!”魏无羡道:“还讨什么说法?这件事已经两清了,那几个督工打死了温宁,温宁尸化杀死了他们,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到此为止。”
江澄道:“到此为止?怎么可能!你知道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在盯着你,盯着你那只阴虎符?被他们逮到这个机会,你有理也变没理!”魏无羡道:“你都说了,我有理也变没理,除了画地为牢,还能有什么办法?”
江澄道:“办法?当然有。”他用三毒指着地上的温宁…道“你马上把这具尸体烧了,把这群温党欲孽都交回去,如此才能不留人话柄!”说着又举剑欲刺。魏无羡却一把牢牢抓住他的手腕“开玩笑!现在把温情他们交回去,除了被清理干净没有第二个下场!”
江澄道:“你自己摘不摘得干净都成问题,还管他们什么下场,清理就清理,关你屁事!”魏无羡怒了:“江澄!你——你说的是什么话,给我收回去别逼我抽你!你别忘了,是谁帮我们把江叔叔和虞夫人的尸体火化的,现在葬在莲花坞里的骨灰是谁送来的,当初被温晁追杀又是谁收留我们的!”
江澄道:“我他妈才想活活抽死你!是,他们是帮过我们,可你怎么就不明白,现在温氏残党是众矢之的,无论什么人,姓温就是罪大恶极!而维护姓温的人,更是冒天下之大不韪!所有人都恨温狗,恨不得他们死得越惨越好,谁护着他们就是在跟所有人作对,没有人会为他们说话,更不会有人为你说话!”】
这场针锋相对,待到蓝曦臣停顿片刻,都没人再能说些什么出口。
完全两种不同的处事观念,都无法片面的去评价对与错。
江澄是正宗嫡传的世家子弟,继任一宗之主后,他所处的位置让他必须先考虑亲人族人,他辨是非、明事理、重情义,但都是不危及自己至亲之人的前提下。
但魏无羡不一样,当他灵力全失、被温晁扔入有去无回的乱葬岗,就此踏上了一条孤独的不归路后,从前潇洒肆意不改,更添满身桀骜不驯。
魏婴始终还是那个魏婴。
他会对晁王灵娇之流施以最歹毒的报复,也能相助有恩于他和江澄的温宁姐弟,以及温氏五十余名被虐待的奴役,毅然决然以命相护。
道义在身,初心不改,还有,殊途相断。
将心比心,若处于同一位置,人人都能选择成为‘江澄’,又有多少能做到‘魏无羡’?
【魏无羡道:“我不需要别人为我说话。”
江澄怒道:“你到底执着个什么劲?你要是动不了手就让开,我来!”
…江澄道:“魏无羡!你究竟懂不懂?站在他们这边的时候,你是怪杰,是奇侠,是枭雄,是一枝独秀。可只要你和他们发出不同的声音,你就是丧心病狂,罔顾人伦,邪魔歪道。你以为你可以独善其身游离世外逍遥自在?没有这个先例!”魏无羡喝道:“没有先例,我就做这个先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