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高燧扁嘴:“好咯, 二哥和大哥一样无趣。”
他知道这种比较两人的话语是朱高煦最不喜欢听的, 一说完就落跑, 直接跑到武师傅那里开始练习起来。朱高煦这火气没地方泻,只能恶狠狠地瞪了眼何玉轩,发闷地连环射击,不住的响声在整个演武场的上空飘荡。
何玉轩坐在荫蔽的地方,低头饮着茶水,他这些时日还是进步了不少,至少这胳膊在喝茶的时候不会抖动得很难看。
朱高炽在何玉轩的对面坐下,看着何玉轩那苍白的模样,忍不住摇头说道:“子虚的身体确实需要好生磨练,不能这般简单的就应付过去了。”
何玉轩懒洋洋地享受着这难得的休息,“大皇子此言差矣,臣本便文弱,这过度的操劳不适合臣。”
朱高炽听着这话,失笑道:“果然在这些事情上,子虚总会让人百口莫辩啊。”
何玉轩疏懒地倚靠在桌边,视线落在正挥洒汗水的二皇子,那恶狠狠的模样也不知道又是谁得罪了他,还真是耐人寻味。
“这午后都是皇子们在演武场的时辰吗?”何玉轩问道。
朱高炽颔首,拈了块小糕点来吃,那粉.嫩的颜色让人很有食欲。何玉轩若有所思地点头,朱棣特地让他在这个时候来操练,除了为了他的安全着想,难道没有其他的缘由吗?
何玉轩漫不经心地想着,整个人很是悠闲自在……个鬼,他的胳膊还是隐隐发酸。
何玉轩寻思着他回去后还是得寻个同僚来帮忙,镇日都需要人来揉搓着胳膊,何玉轩估算了这些时日的人情,怕是得狠狠请几顿才能找回来了。
“子虚对父皇启用造船厂的消息如何看待?”朱高炽淡淡说道。
何玉轩微讶,他不知朱高炽为何要在这个时候发问,然他近来负责的便是这些,朱高炽有问,他便坦然作答。
朱高炽听完后叹息,“那约莫是要开始落实,不知子虚可想过要出海?”他语焉不详,细思下来宛如有所试探。
何玉轩眼眸微睁,沉默了少许后,低笑出声,“大皇子还真是令人讶异啊。”
在这时候的这般话语,何玉轩眼眸微动……都是聪明人,何玉轩知道朱高炽不是会无的放矢,思绪稍转就知道他到底在言说的是何物何事。
大皇子如今年仅十六,如今这姿态便俨然有了大家风范,不经意间已经超出了何玉轩的意料范围。朱高炽只是微笑着看着何玉轩,那模样看起来很是温顺内敛,却让何玉轩不得不感叹后生可畏。
何玉轩近来确实在负责着都水司的事务,造船仍在继续,且逼近尾端,若真的要出海少说也得一年半载后,朱高煦何以在这个时候与他说出这种话?
这个节骨眼上,何玉轩从未表露过对出海的喜好,也从来不曾插手此事,朱高炽无缘无故在他面前提起也便罢了,更是暗示他可以出海……这更像是突如其来给何玉轩一条后退的道路。
毫无缘由,毫无根据,若要细思,只有那个不太可能却又有些痕迹的原因。
何玉轩确实没料到朱高炽会猜到朱棣对他的心思。
何玉轩慢悠悠地喝着茶水,那姿态然不动,就好似不是在述说着什么危险的话题……这条出路从一开始就被朱棣所堵死了,就算何玉轩当真有意动过,也被世俗所拖累。
有所牵挂的人到底还是带着些挫败,这便是朱棣与何玉轩之间最大的不同。
朱高炽相比较朱棣,还是嫩了些。
何玉轩敛眉,沉静地看着这演武场的遍洒阳光,偶尔几缕调皮的碎光落在何玉轩的肩头发间,暖洋洋得很是舒服,他低眸看着杯中澄澈的茶液,平静地说道:“若是无后顾之忧,那自然是可行的。然这不过是空想。”
朱高炽蹙眉,看起来有点焦急,“若是直接送走子虚,当然不是件容易的事,可接着外派的道理,也未尝不能成行。”
在他看来,朱棣喜欢上谁都实属正常,虽然这人是子虚让朱高炽很是诧异,然仔细一想并非毫无道理。原本朱高炽是根本不敢确认自己的想法,直到那夜朱高炽偶感风寒,因着他的身体时常是何玉轩调养的缘故,他身边的内侍清楚何玉轩值班的时间,而后特地去太医院请人。
来的人却是太医院吏目程子安。
元书清楚那排班表,程子安算是无缘无故出现的。在看病结束后,朱高炽有点不安地在屋内踱步,时间一点点流逝,元书复又进来给大皇子斟茶,劝道:“大皇子,您该歇息了。”
朱高炽摇头坐下,手里还拎着本书,“不知怎的,这心里总是不太安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