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王爷的话,我哥才四品官,不敢跨进待漏室。”
待漏室是供朝臣上朝前小聚之地,相当于茶水房,也就那么点大。寻常时候还好说,大朝会乌压压的一片,四品官连乾清宫的门槛都跨步进去,更别提这巴掌大的待漏室了。
北静王闻言,再瞧贾赦那副委屈巴巴的模样,差点噎到,但转眸扫了眼周围一圈人的官服,默默喝杯茶冷静冷静。的确屋内的官,最低都是三品,连从三品都没有。至于爵爷,倒是全在了。毕竟,爵爷,从礼法上来说,比官那么尊贵一些,因为他们代表着一个家族过去的亦或是现在的功绩,功绩转化得尊荣。
“嗯,也的确是敬哥儿的性子。”北静王憋出话来,“十年寒窗苦读为的也就是这一日,靠才华。”
贾赦微笑着听着人的赞美,抬眸扫了眼在场的其他人。北静王那是有资格直接问他一句的,其他人嘛,他舅能够仗着长辈说一句,便也没人能直接点名问他了。
但反过来,他贾赦可以点好多的名,嘴皮子一张就能先造个谣,不对,是奉旨搞事!
“水伯父。”贾赦舔着脸,换个亲近的称呼,“明日您若有空,一定要来参加小侄的纸牌推广宴会呀。”
“就你昨日下拜帖提及那事?”北静王沉默一瞬,眉头一挑,一副想起来的模样,问道。
贾赦点点头,一副羞涩的模样,“小侄厚颜了,着实这最近有点穷哒哒的,这不就想个主意,也想请诸位叔伯帮忙拿个主意。”
北静王:“舌头捋直了好好说话,你穷?”
“之前不是……”贾赦叹口气,垂首:“现在一清点,发现家主难当。”
北静王理解的点点头,余光扫见旁人打量的神色,拍拍贾赦的肩膀,不容置喙道:“那回去细说。”
“水伯父,我……”
“好了,我知道你感动。你爹是你爹,你是你,我水田还没老糊涂到欺负小孩子。伯父话撂着,”水田拍拍贾赦胸口,“你放心。”
“不……” 不让我把哭穷哭完呐!
“咳咳……伯父,小侄有点病,还没好,轻点。”贾赦一副胸口疼的模样,连带面色也扭曲了些,还伸手颤颤巍巍的捂了捂胸口,“没什么,就惊吓过度,惊吓。”
“就莲花池那事?”北静王眯了眯眼,飞快横扫了眼其他三五成群私聊的众朝臣,再一次似乎与众人心有灵犀,问了最为希冀的一个问题,“听说小珍珍还失魂了?”
“水伯父,旁人不晓,您还不知?”贾赦一脸心虚,却是强装淡然的模样,举例着,“莫说这京城了,便是直隶,哪家道观哪座寺庙没他的平安符?也就是千亩一根苗,精养着。这有点小伤小磕的,就慌张。说句私心的话,我当场见人下河,就差点急疯了。他还下去了三次救了三,”
竖起三指头比划了一下,贾赦道:“能还有力气吗?到最后还是被人救上来的。真有什么失魂,我爹那替身张道士不得天天在家守着?哪还能叫什么外人?”
见状,北静王越发笃定这焉白萝卜似的大侄子有小算盘,顺着人的话,将张道士的由来又强调了一番,免得在场有新来的,不知事何人。
“也是,忘记了,清虚观那张道士是你爹替身,好像还有两把刷子,还有什么大幻仙人之称,了不得。”
“那是。”贾赦骄傲昂昂头,“他可是道录司印左正呢!”
“…………”
朝臣们闻言,互相对视了一眼。本朝僧道都有录司管辖。道录司印掌道教事务,主官为正印,副印。正印现为古今观的鹤云道长,乃德嘉帝心腹。这副印由龙虎山张天师一脉领,却也不管事的。官阶往下,便是左正。这虽是三把手,但毫无疑问,却也是二把手,也是帝王信任的道士,也是道教中有能耐的人。
有这么能耐的人,若贾珍真遇鬼神,的确用不着外人。
可这两日发生的事情,却也非人力可为。
这装神弄鬼还是世间有鬼?
带着满腹的愁绪,朝臣上朝后。按着流程,左等右等,也见帝王都到最后封笔了,还没个人出声询问莲花池一案。二皇子的外祖父,李阁老狠狠心,自己出列陈情。不提利益,他当外祖父的,关心外孙,也是人之常情啊。
“此案三司尚在审理之中,待证据确凿,自然会昭告天下。”德嘉帝面无表情,语调也冰冰凉凉,让人听不出任何的情绪来,“未结案之前,李爱卿,还是莫要太过关心此案了。”
此话一出,乾清宫内众人呼吸都一窒,不敢去深想皇帝这话是什么意思。
莫不是苦肉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