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杀人赐死容易,但杀贾珍太跌皇帝的颜面了。
感受到皇帝的态度,贾珍矜持的脑袋又往龙爪所在处,蹭了蹭。
瞧着就差翘起尾巴来摇晃的贾珍,德嘉帝眼神柔软了几分,拍拍手让人坐好,旁敲侧击问起了为何来此等等的事情。
殷勤的给德嘉帝倒了杯酒,看人酒杯拿手里,并不喝,贾珍也没在意,自己喝过润了嗓子,便委屈巴巴的说得清清楚楚:“我赦叔把红枭送我,安慰告别绿帽子的事,可我爹拘着不让我出去骑马,连去庄子没两天就催着我回来,说我这三个月安分呆家里。烦死了,我就离家出个走抗议一下。正巧逢我叔祖父生忌,我来祭拜,顺带也帮我赦叔上个香。虽然在家里也能祭拜,但那不一样。来这里,我祭拜的不是叔祖父,是那个追逐梦想的人。”
“当然了,”贾珍视线往路口看了眼,小声哼哼着:“我给我爹一个台阶下。他下衙后我赦叔告诉他,他要不来接我,哦,是祭拜我叔祖父,那我就真走了,银票我都带好了。”
德嘉帝:“…………”
德嘉帝此时脑海唯一庆幸的一件事,他没同意贾敬的让爵之事。哪怕每月只有两次大朝会见到贾珍,也许乌压压一片还瞧不见模样。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给个机会让贾珍开口,这朝会可以不用开了。
看着德嘉帝出神,贾珍在心理又飞快默念了一边独苗大法好,然后一脸的坦然自若开口:“您怎么又不说话呀?那我继续睡了,要继续梦叔祖父。我都没跟他说我赦叔要写话本呢。现如今都快下午了,再拖下去,我怕叔祖父魂魄来了被阳光伤了。”
剧本千千万万,他忘记差不多了,记住的内容还临场添了些。可饶是如此,他贾珍是不会忘记他赦叔写话本这重要一场的!
“你叔父写话本?就是跟小莳一起号称举世无双贵公子,结果是纨绔之美的?”德嘉帝接了一句,视线都不忍去看墓碑。
贾代善一世英明啊!
贾珍点点头,眸光比之前更闪亮,发自肺腑吹捧:“我赦叔话本写得可好看了!”
此话落下,德嘉帝感觉墓碑都微微动了一下,像是在……在惊骇。
德嘉帝沉声:“朕记得你们功课基本上都是代笔的或者抄的。”自己左膀右臂家的孩子情况如何,他还是了解的。
“那又怎么了?我们不读四书五经,可不代表不看杂书啊。那话怎么说的,熟读唐诗三百遍,不会作诗也会吟。我赦叔话本看得多了,自然写得好。”
“就比如说吧。”贾珍靠近了德嘉帝一分,眼睛亮闪闪的看向人,问:“您调、戏过人吗?”
德嘉帝微笑,“贾珍。”
四周刹那间一片死寂。
“别笑别笑,您这样怪吓人的。”贾珍杵了一下,视线扫扫墓碑,又鼓着勇气,继续开口:“我就知道你们这些大人都是虚伪的。像我爹,明明都晓看过《金、瓶、梅》,翻过春宫图,偏偏装没看过一样。没劲透了。还不如我叔祖父诚实。他就会承认,没准还说自己连龙阳都玩过。咱都是富贵人家的小孩,像我情况特殊一些,但其他人十三四岁房里就会有人的,换句话说都千年狐狸精,玩什么聊斋啊!”
“你叔祖父还真宠你。”德嘉帝捏着先前的酒杯,像是在捏贾代善似的,一字一顿感叹。
“那当然,我是他大胖孙子,知道吗?第一个大胖孙子,唯一的侄孙!”
“成,千亩独苗,唯一的。”德嘉帝揉揉眉头,视线幽幽的看着墓碑,话语带着分复杂:“说说你那个写话本的叔。”几乎所有人都觉得他削荣府的爵太狠了,薄情寡义。他为帝的一丝君臣之谊,可都应了贾代善之求。可也怕人子嗣不懂,毁了贾代善的苦心。
那两个子嗣着实没一个能够守住国公的门楣。
“我先拿话本给您看!我特喜欢!等下再烧给叔祖父。”贾珍欢欢喜喜在行囊里掏出话本,看向德嘉帝,还颇为兴致勃勃问道:“皇上,您知道要怎么与一见钟情的小娘子打招呼吗?”
德嘉帝抑制不住自己多年的涵养,想翻个白眼。
“比如我是小娘子,皇上您英雄救美后,问何方人士,我回答一句京城人后,您就可以说,不,小娘子应该是小生的心上人。”贾珍美滋滋的:“当然要脸长的好看,像我这样的,不然就是登徒浪子了!”
德嘉帝:“…………”
“您这么看我干吗?您都不要我当女婿,孙女婿的,难道还不许我学些情话呀?”贾珍委屈:“我因为守孝,还有那啥一耽搁,到现在还是童子鸡呢,比我那些狐朋狗友落后太多太多了,现在学会这些情话,就可以撩小娘子去了。落魄书生都能获美人心,我也可以的。就住国清寺等上香小娘子了。我一定要选个最漂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