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年幼他也是我们的主公——是要带领我们前进的人。”
烛台切似乎想说些什么,但最终只是揉了揉额角,没再开口。
“从哪里说比较好呢……”三日月沉吟了一会,才道,“我被他……被冈本涧召唤出来的时候,本丸里已经有三十多振刀了。”
“不过我是他的第一把五花刀, 他倒也还算珍惜我,很长一段时间里,都由我来做他的近侍。”三日月说起回忆的时候,脸上的笑容丝毫没变,“他是个很普通的人,长相、灵力、指挥资质,都很普通……这并没有什么不好,这代表了他的性格也很普通,甚至称得上是个好人。”
这番话和琉星想的不太一样。
他以为冈本涧会是一个性情残暴,以折磨付丧神为乐的坏人。
三日月看了眼琉星不解的表情,继续往下说:“不过他对付丧神不太亲近,只把我们当做下属或者同僚,只在工作时我们才会和他有接触。平常他都呆在现世陪伴家人,打算等到和时政的合约期结束,立马卸任。”
“所以最初的那一段时间我觉得这个本丸还不错。虽然主公和我们的关系算不上好,可环境比较轻松,没什么拘束。”
“……直到……冈本涧在医院里查出了绝症。”
三日月垂下眼:“胃癌。”
癌症这种病是没有征兆的,等发觉异常再去查,通常都已经是中晚期了。冈本涧也不例外,因为呕出了鲜血去医院检查,才发现自己得了胃癌,中晚期,医生建议保守治疗,换句话说,拖着吧,多活一天是一天。
琉星下意识地抓紧了双手,似乎明白了为什么冈本涧会性情大变。
“人类冷漠起来真是可怕,”三日月的笑容依旧没变,只是眼底的那轮弯月黯淡了些,“他的妻子和他离婚,分走了一半财产,而他的父母兄弟,则劝他放弃治疗,至少在去世之前过的舒坦些,不要用化疗和手术来折磨自己,连时政都召回了狐之助,派去其他本丸。”
“所有人都放弃了他……”三日月的语气带着嘲弄,“只有他不愿意放弃自己。”
“他先后进行了化疗和手术,但效果都不大,癌症还是在扩散,慢慢地,慢慢地,侵蚀着他的身体。”
“一部分刀剑变回了本体,防止主公的灵力透支。另一部分坚持出阵,防止时政彻底放弃主公。”
“但生老病死是无可避免的,他变得越来越虚弱无力,任谁都能看出他命不久矣。”
“但他不甘心。”
即便疾病折磨得他每日每夜不得安宁,身体无时无刻不在叫嚣着疼痛和精疲力尽,哪怕妻子与亲人都放弃了他,这世上再没有任何值得他留恋的东西……冈本涧仍然不想放弃。
他想活着。
他不想死。
三日月微微眯起双眸:“不得不说人类的求生欲太惊人了。”这句话像是夸赞,又像是嘲讽。
“他去了一趟万屋,回来时,脸上的表情是有些诡异的狂喜。”
“他说……既然现世的医疗无法做到……那么神明一定能够做到。”
“现在想来……是呢,正是那天,他接触到了‘群狼’吧。”
“……接下来的事情……你大概也能猜到了。”三日月叹息着摇了摇头:“怕他灵力透支,本丸大部分刀剑都变回本体放在了仓库里,等我们发现他在倒卖刀剑时,里面的刀剑已经少了一大半。”
付丧神们试图反抗,但冈本涧终究是他们的主公。
只要他想,断开灵力的供给,付丧神就会变回刀剑本体,任他处置。
“有些刀剑被卖了,有些刀剑被扔进刀解炉,最后剩下的只有我们几个,为了应付时政下发的任务,他要保证至少要有一队可以出阵的付丧神。”
“我们当然也想过趁他不备杀了他然后叛逃……可他用身陷群狼组织的同伴威胁我们,他若是就这么死了……那些刀剑的安危就无法保证。”
“他说只要凑够钱买到大典太光世,就会收手。”
听到这里,琉星忍不住看了眼坐在会议桌最末尾的大典太。
大典太不自在地动了动身子。
“我们当然不会信,加入了这样的组织,除了死亡外,不会有别的脱离方式了。”三日月摸了下腰上的刀,“接着,他劝诱了许多其他审神者加入群狼,买进,卖出,折腾了快半年,终于成为了狼群的中层干部,在快死之前换回了大典太。”
一期一振忽然微笑着插了一句:“不过他没料到的是……”
“他根本没办法让大典太显形。”
大典太作为五花刀,还具有治愈的能力,本就是所有刀剑中,最耗费灵力的一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