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关心那孩子,可他不待见我,据我所知他也只听你的话了。”
“代替我去问一下吧,织田作,我担心他。”
织田作很不想介入太宰与安和的关系,他对混乱的修罗场局面隐有些畏惧,但他又是个好人,好人是不会拒绝朋友的请求的。
于是他只能颤一记眉头说:“好,我去问问。”
挂断电话后,织田作回到布置精美的牢房前,隔着一层厚厚的、没什么存在感的防弹玻璃,森鸥外正在桌后看书,那红棕色的木桌上有一座精致小巧的花瓶,红艳艳的玫瑰花尚且沾染着清晨的露水。
“是安和君打来的电话?”
织田作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
森鸥外笑了:“我很早以前就听说过你,织田君。”
“某一天有下属告诉我,干部太宰不知怎么的,与黑手党内一名底层员工走得很近,我当时想:能让太宰喜欢,该是什么样的人。”
“没想到会在这种情况下见到你。”
“他并没有喜欢我,我们只是普通朋友。”
森鸥外被逗笑了,他合上书本说:“光是把朋友与太宰这两个词汇放在一起就很奇怪了,我从小就认识那个孩子,他一直没有朋友。”这话听起来很可悲。
“但我也多多少少猜到为什么他喜欢你了。”他慢条斯理、故弄玄虚道,“你跟某个人很像。”
织田作总觉得自己听说过类似的话题,而且他的直觉告诉自己,还是别接着说下去了,于是他摆出了非暴力不合作的模样,用宽阔结实的后背面对森鸥外。
关森鸥外的牢房很高科技,手指按两个键便能屏蔽语音,加之以后背视人,即便森鸥外懂唇语都无用武之地。
嘟嘟嘟三声后,电话通了。
“织田作?”
“你还好吗,太宰。”他干脆把费佳的事情全卖了,“费奥多尔说你手上有‘书’,他可能就是冲着书来的。”
“安和刚才找到我想问你为什么不改写自己刺杀先代的事实。”
织田作,概括王者,卖队友一流。
太宰也被他话中的信息量惊了一下,随后呵呵笑道:“真不愧是你啊,织田作,能如此平静地抛出这么大的信息量。”
他也承认道:“书曾经是在我手中。”
“曾经?”这个词很妙啊……
“是啊。”太宰坐在办公室内,不知想起什么,眼角流露出嘲讽之意,他也知道织田作言必行行必果,现在还不是告知真相的时候,但如果跟他说的话……
“我告诉你真相,你可要答应我不能给别人说。”太宰加了一句,“尤其是安和,绝不能透露,任何形式的提示都不能提供。
“啊,那好麻烦……”织田作苦恼地说,“那你能不能别跟我说真相了,我不太想听啊……”
“不行。”他又撒娇似的说。
“书已经从世界上消失啦。”太宰愉快地宣布。
“我本以为能编织世界的纸张会更加坚韧,结果只点了森先生的打火机就将它们烧成了融化在天边的灰屑,那些碎屑顺着风飘向横滨蔚蓝的海面,浸泡在海水里,这难道不是最经济适用的海葬吗?”
织田作明白了,为什么太宰不更改现实,因为他把作案工具全部烧了。
他心平气和的,只怀揣着最单纯的探究之意。
“为什么那么做,太宰?”
“因为很有趣。”太宰治略带愉悦的声音从听筒另一方传来,“未来被各方势力打破头争抢的书实际上早早就退出了舞台,当他们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战胜对手后发现真相,光是想想绝望的表情就有趣极了。”
“而且这世界上不应该存在万能许愿机,这就跟费奥多尔那蠢货的梦想一样无厘头。”
“我对以这种方式改变的世界毫无兴趣。”
“能操纵我人生的东西不需要更多。”
最后一句的“东西”让织田作觉得话里有话,但他又搞不明白太宰的意思,他只点点头平淡地说:“这样啊。”
“你的反应好平淡哦,织田作。”太宰的语气像撅着嘴撒娇的小女生。
“太宰。”
“嗯?”
“下次说话还是别这样吧。”他诚心实意地劝说道,“我虽不该给男人的口吻定界,可因为你太喜欢撒娇,别人听起来总会觉得有些奇怪。”
“最近也是,听了你跟安和的事情我还以为自己看了大正时期的爱情物语小说。”
“我不是很想加入啊,总觉得会出现什么奇怪的事。”
这是他对修罗场的天然规避。
“不管怎么说,还是不要对我撒娇吧,用普通朋友间的说话口吻就行了,而且你要是跟安和有什么误会还是你们直接交流吧,不要让我当传声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