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楚]霸王无独_作者:放鸽子(104)

  在王榻之上的。

  他又哪敢开口发问?

  他提心吊胆,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才总算将这头睡得正香的猛虎的大小伤势

  一一做了处理,方有空擦去自己额上那层薄汗,重新放下布帘,向自始至终一言不发的霸王告退。

  被唤回神思的项羽

  冷淡地一掀眼帘,淡淡地“嗯”了一声,允他退下。

  而距大夫逃出生天还未过多久,得召的范增与龙且先后而至,得

  兵士报知后,一道趋入帐中。

  范增隐含期许,步履生风,而龙且不知内情,一脸稀里糊涂,走得随意。

  二人虽是

  各怀心思,但在毫无防备地见着往日威风八面、神情凛凛不可犯的楚霸王、脸顶着两片抹了白药膏而更显醒目的淤伤时,

  都同样被骇得双目圆瞪,下意识地止了步。

  观二人莫名失态,项羽虽疑惑,却未往面上那点不足挂齿的小伤上想,皱

  了皱眉:“坐。”

  他已换了便服,身上伤势半分不显,唯独遮不住挂彩的面容。

  龙且的嘴还大张着,几乎能塞个

  鸡蛋进去,直到被项羽投去充满警告意味的第二瞥时,才慌慌张张地错开目光,一脸欲盖弥彰地坐下。

  范增则在惊骇

  过后,恍然意识到什么,脑海中所冒出的第一个念头,却是对奉先安危的担忧,与深深的触动。

  他哪想奉先竟是

  如此烈性,为劝动项王,敢冒死行那武谏之事!

  项羽本就迟钝,又揣着要事需商,心神具在改弦易张上了,哪会留意

  二人诡异神色。

  他决心既定,便不会犹豫,语气无比平静道:“经奉先劝说,屠城灭俘此举确有不妥,有损民心,亦

  有伤大义。孤请二位来此,是为虚心相求那平齐大计,还请赐教。”

  语调听似云淡风轻,却在范增心里掀起了惊涛骇

  浪!

  他纵然有所预料,但在当真听见一向执拗刚愎的大王真因奉先谏言、一夜之间便改了主意时,仍是心绪激荡,振

  奋不已。

  若论向大王进言时、得以拥有如此份量者,除奉先外,便只有曾经的项伯了。

  偏偏那项伯狼心狗肺,反

  利用此能辜负大王,欲害楚营。

  哪似奉先一心为楚,呕心沥血,无时无刻不替大王尽心谋算。

  且以大王之高傲,

  既肯采用了奉先的谏言,那奉先纵行此胆大包天之举,应也是性命无碍。

  龙且则听得莫名其妙咋又改啦?

  不

  过他非是黥布那江盗出身、惯了杀人,本性虽好战贪功,却称不上好嗜杀平民。

  除吃了一惊外,倒也就不甚在意了。

  他毕竟追随项羽多年,对君上时而朝令夕改,心意骤变之事,几是习以为常了。

  龙且偷摸着打了个哈欠。

  

  横竖他自闷头听令,莫叫他去出谋划策便是。

  也得亏楚军上下,皆对霸气无双的项王视若神明,忠贞不渝。

  哪

  怕项王喜怒无常,时常更改战议,他们也只默默听从,竟是从无异议。

  见项羽肯回心转意,亲口问策,范增哪有不忠

  心献策的道理。

  项羽越是虚心下问,范增便越是倾囊相授。

  当他从君王口中谈得吕布谏言时,更觉对方行事看似

  粗莽无章、实则心细如发,目光长远独道,实在为一员不可多得的忠诚智将。

  龙且在边上听得昏昏欲睡,半晌寻思着

  既没仗打了,接下来不论是派说客也好,安抚民心也罢,好似也用不着他。

  索性以饥肠辘辘为由,脚底抹了油。

  龙且前脚刚开溜,吕布后脚便醒了过来。

  他意识朦朦胧胧,却被耳边所传来的范增那陈公台似的唠唠叨叨给闹得烦不

  胜烦。

  害得他原本在做的‘脚踩刘耗子、砍杀大耳刘、直让那蛇矛环眼贼气得嗷嗷大叫,他自哈哈大笑’的美梦一下

  转场,成了被胆大包天的陈公台那厮揪着脖颈大吼大叫,不住逼他出谋划策的古怪噩梦。

  这陈公台真不识好歹,愈发

  嚣张,当真以为自己怕把人打坏了,就不敢揍他不成?

  吕布着恼地哼了几声,凶神恶煞地睁开了眼。

  他脑子还不

  甚清醒,恍然间以为自己身在陷阵营帐中,正欲麻利地一下坐起,即大力牵扯到身上伤势,当场痛得“嗷”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