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楚]霸王无独_作者:放鸽子(167)

  吕布偷偷摩拳擦掌,哪里察觉

  出项羽此刻的茫然。

  他绝非高伏义与陈公台那等劳碌命,之所以盼着来活干,实有各种原因。

  他随楚王军驻这灵

  璧处已有数月,不仅嘴里淡出鸟来,浑身筋骨也闲得发酸,眼看着方天画戟再闲置下去,保不准都得生出铁锈来。

  只

  消一想韩信那便宜兄长此刻保不准正在魏国大杀特杀,就忍不住感到几分技痒,着实想去掺上一脚。

  况且他来此的主

  要目的,哪是为这憨子锦上添花,陪其闲得发慌?纯粹是怕了对方又脑子抽抽、去行那屠城的混账缺德事儿。

  既项羽

  已然醒悟,一时半会也无仗可打、更无城可屠,他没了后顾之忧,何不出去溜达溜达,好为早日达成杀耗子的大业添砖加

  瓦去?

  项羽哪知爱将这番曲折心思,只漠然从旁提起一物,推至对方身前,言简意赅道:“能饮否?”

  好酒!

  吕布曾为酒中老饕,一闻那醇香之气,就知酒酿优劣,眼睛不禁一亮。

  他下意识地就要回句“能”,却猛然忆起仅

  醉两回、就险些坏了两回事的惨痛教训,顿时将伸至半途的手给果断撤回了。

  对上项羽疑惑的眼神,他大意凛然道:

  “军旅之中,岂可滥饮?布斗胆奉劝大王,这杯中物虽好,却不可多沾!”

  项羽默默投去意味复杂的一瞥。

  却并

  未言语,从善如流地将酒坛子推开了。

  吕布悄然咽了口唾沫,艰难将目光从那玩意儿上移开,复开口道:“大王因何

  事相召?”

  难道无事便召不得么?

  项羽面无表情地盯着那两条鲜艳长翎看,心中如此暗答。

  将奉先召来,的

  确无甚具体缘由。

  若真要有,那是他因黥布之事,生出几分烦躁与戾气来,始终驱之不散。

  但与遭叔父项伯背叛

  时,这股恼怒,又无疑要淡上许多。

  是以他心里的这份不痛快,便叫冷肃神情掩盖住了,未叫臣下所察。

  思及上

  回心情好转,是托爱将醉酒吐真言之功,他便鬼使神差地遣人取了美酒来,再召来吕布。

  孰料爱将目光炯炯,眼中满

  是不知因何而起的期待,却既不肯沾酒,也不肯主动开口讲些什么……

  项羽神色漠然,目光深沉。

  却无人知晓他

  心里正因计划不成,不知下一句如何作答,而感到为难不已。

  好在吕布是个思绪跳脱的,见这憨子不知怎的又神游天

  外,他也不怎敢指望对方了。

  遂眼珠子一转,略作思忖,又正了正色,郑重开口道:“布入楚营,满打满算不过半载

  ,资历甚浅,功绩亦不过寻常,却得大王如此信重,实是心中有愧”

  任谁都能听出,吕布此时不过是胡乱谦虚几

  句作为开场白,好一会儿进入正题。

  孰料项羽平日根本未关注旁人打甚么官腔,从爱将口中出来的话,他却聚精会神

  地听着。

  吕布一路说下来,他眉锋就越蹙越紧,这会儿更是直接出声打断了他,神色严肃地较起了真:“奉先立功甚

  巨,不过因种种缘由,不好叫世人知晓,然楚营上下,却都心知肚明,何来‘当不起’一说?”

  吕布眼皮一跳。

  他不过客套几句,这憨王较真作甚?

  他好不容易收起看傻子的目光,重新找了找方才的状态,再开口道:“大王谬赞

  ,布”

  不料前几回都老老实实闭着嘴,只听他发言的项憨子,这回却积极得很,再度抢话道:“孤已赐龙渊于奉

  先。”

  吕布困惑地眨了眨眼。

  生硬丢下那看似没头没脑的一句后,项羽暗自气闷地垂了眼,不愿对上爱将那双满

  溢错愕的眼眸,半晌方硬梆梆道:“便是……除却涉及中枢,奉先只消派人知会孤一声,即自行其是,无需多加请示之意

  。”

  项羽说完这话,吕布初是一怔,整个人都木了。

  啥?

  他缓缓地低下头,呆滞地看着那雕纹古朴华贵、剑

  锋饮过无数敌血的龙渊宝剑,久久未能消化项羽方才那番话的含义。

  待真正会过意来,他再望向项羽的目光中,就全

  然只剩难以置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