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陆陆续续站起来,拖着跪的发麻的腿,相互搀扶着离宫。
……
进了勤政殿看见的情形,让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赵轶都愣住了。
向来严谨的乾帝,一反常态的披着衣服歪在软塌上批折子,看着颇为悠闲舒适,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在软塌的另一边,某个人可怜兮兮的被挤在角落里,睡的正香。
赵轶好一阵凌乱:这个人,才一晚上没见,竟和皇上睡一个床上去了……呸呸!他在乱想什么?
刘总管忙道:“殿下,您别误会……”
赵轶看向他,脸色难看的很:“误会什么?”
是啊,误会什么?连一向伶牙俐齿的刘总管都卡壳了,他应该怎么说?说别误会,不是贾大人爬了皇上的床,是皇上爬了贾大人的床?
所以事情到底是怎么变成现在这样的?
贾大人被皇上挤兑的喝了汤,结果一睡不醒,皇上关爱臣子,怕他着凉,赐他在那张十天半个月都用不了一次的软塌上躺一会……没毛病。
这勤政殿是皇上的,不,这天下都是皇上的,所以皇上想坐哪儿批折子就坐哪儿批折子……没毛病。
对的,没毛病。
刘总管淡定下来。
乾帝神色如常,从折子中抬头,道:“你如今威信尚浅,不该同他们这么说话。”
说的自然是赵轶斥责群臣的事。
赵轶淡淡道:“儿臣又不必讨好他们,想怎么说怎么说。”
这是在说,他没有做太子的野心?乾帝深深看了赵轶一眼,终究没说什么,道:“昨晚睡的可好?”
昨晚看见的情形,让他整夜没能合眼,那一幕,对赵轶的刺激只会更大,也不知道病有没有复发。
赵轶道:“好。”
再无第二个字。
乾帝沉默许久,才又开口,道:“早上朕派人去看你,他们说你去了马蹄山……看见什么了?”
赵轶道:“什么都没看见,一片灰烬。”
乾帝道:“朕在那里留下封锁入口的禁军呢?”
“尸骨无存。”
乾帝默然片刻,又问:“顺天府勘验的结果是什么?”
赵轶道:“原本说是清明将至,村民烧纸引起的山火,后来得知父皇昨夜去过,又改了口,说具体情况,还要重新勘察。”
乾帝淡淡道:“那种地方哪来的村民烧纸?他们是敷衍差事惯了,真把朕当了聋子瞎子糊弄。”
若真是不小心失火,他那一队禁军会一个都回不来?
闭了闭眼,道:“在这京城,能无声无息灭朕一队禁军的……”
赵轶接口道:“贾逸之一个人就够了。”
还真是……让人无言以对。
乾帝转头看向贾玩,却见那小子似乎听见自己的名字,无声咕哝两下,翻身伸脚,毫不意外的碰到了乾帝的腿,于是隔着被子蹬了两下,没能蹬动,又委屈的缩了回去……
所有人目瞪口呆的看着依旧呼呼大睡的贾玩,和刚刚差点被蹬下床的乾帝。
这样前所未有的“新奇”体验,让乾帝都有些懵了,只是……感觉竟然还不坏?
周凯看的头皮发麻,道:“皇上,阿玩他睡懵了……还是让我把他弄回去吧!”
赵轶看了他一眼,道:“稍后我出宫的时候,把他带回去好了。”
周凯忙道:“不敢劳烦殿下,我送他回去就行了。”
赵轶淡淡一笑,道:“你准备怎么送?一路背出宫去?”
周凯道:“殿下放心,臣这点力气还是有的,再说了,出了门冷风一吹,他就该醒了。”
完全没注意到赵轶的脸色,又道:“他以前也不是没喝过补药,也没像今天睡得这么沉……”
赵轶淡淡道:“或许昨天消耗有些大。”
周凯想起昨晚贾玩以一人之力斩出来的那条小道,又想起自己一早上跑去叫起床的行径,顿时有些后悔,道:“是了,上次阿玩和那几个匈奴勇士打完架,也睡了好久才缓过来。”
贾玩的“怪病”,乾帝也是有所耳闻的,想着这小子这幅“柔弱”的模样也不全是假象,心里顿时添了几分怜意,又想着他原本就消耗过大,还耗费真气替他治疗头疾,这怜意便又再添三分。
有些不舍的从塌上起身,回到案前,道:“你们两个不必争了,让他先睡着,晚些还不醒再说。”
赵轶低头道:“是。”
话音刚落,贾玩便猛地坐起身来,一双睡意朦胧的眼睛四下张望,乾帝道:“怎么,做噩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