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九从门里出来了。
奇怪的是,他走路似乎有一点不稳,神色也不如在船上时平静。
牛肉汤立刻抢过食盒,凶巴巴地喊了一句,“你在这里等我!要是敢过来,我就杀了你喂鱼!”说完,她就脚尖一点,冲出去好几丈,从楼梯跑上去,到了宫九面前。
“九哥!”
宫九嗯了一声,接过她手里的东西,摸了摸牛肉汤的脑袋。
牛肉汤看着他,突然愣愣道,“九哥,你好像还没有换衣服。”
这一件衣服竟还是宫九在船上穿着的那一件,只是多了些灰尘,连半分血渍都没有。
宫九笑了,道,“我没有换。”
“可是,可是你现在才出来,难道不是在……”
宫九叹了口气,眼里发出光来,轻声道,“他的武功实在好极了,我很疼,真的很疼,疼得要命,可是我也真的没有受伤。”
他还在笑,慢慢道,“我从没有这么高兴过。”
牛肉汤不太懂他在说什么。
宫九也不要她懂,只是用一种牛肉汤看不懂的眼神看着房门,喃喃道,“他这样好骗,又言出必行,想必下次叫他打出血来试试也不会被拒绝……”
牛肉汤道,“啊?”
宫九只是又摸摸她的头发,笑道,“快回去吧,天黑了就该睡觉的。”
牛肉汤红着脸应下,转身走了。
王小石还在等她,一见到她,就迎了上去,问道,“你把东西给他了么?”
牛肉汤却不理他,过了很久,才问道,“你和九哥一起回来的,对不对?”
“对。”
“那么你知不知道跟着他的那个人是谁?”
王小石道,“他,我和他不熟,只知道他是个使鞭子的好手,除了用鞭子,什么也不会的!”
牛肉汤立刻信了,愉快道,“原来如此,我说九哥怎么这样奇怪,若是专用鞭子,有这样的情况倒也正常。”
“什么情况?”王小石伸长脖子向阁楼看了一眼。
牛肉汤一个巴掌拍在他的后脑,凶道,“不许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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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百终坐在桌边喝茶,他的听力很好,所以宫九一进门,就立刻道,“我不好骗。”
宫九敷衍地点点头。
沈百终皱眉看着他,又道,“见血并不是好事情。”
宫九又点点头,突然问道,“你是不是很懂得使鞭子?”
沈百终道,“父亲教过我如何刑讯。”
“哦?”
“意思就是,叫人很疼却不见血,见血却不十分伤及身体,或者既见血又伤到筋骨。”沈百终道,“这些技巧对付江洋大盗没什么用,对文武大臣却很有效。”
宫九的眼神亮了亮,沈百终的话他是一句都没听进去,他若是有想要的东西,总是会想尽各种法子去得到它,路上不论发生什么,都绝不能阻挡他,就算是爬,宫九也要爬到自己喜欢的地方去死。
一想到这里,他的脸就又开始红。
沈百终看见他的样子,马上站了起来,向后退了两步,想去拿鞭子,又觉得不对,手伸到一半又放下,无奈道,“我只答应了一次。”
宫九道,“对。”
“所以你不必再看我。我是个言出必行的人,而且绝不会被人骗的。”
他又强调一遍。
宫九笑了,道,“没错。”
沈百终满意地点点头,从窗户翻出去,道了一句晚安,就去睡了。
第二天天气晴朗,阳光也不错。
沈百终刚起床,正在吃早餐,宫九就敲门进来,说要带他出去。
沈百终嘴里还咬着包子,问道,“去哪里?”
宫九露出一个很奇怪的微笑,“去见吴明。”
“他派人来找你了?”
“对。他简直是迫不及待地想到中原去。”宫九淡淡道,“我总认为一个人的身体可以影响神智,他虽以为自己不会像当年的东方不败一样发生变化,旁人却已可以轻易觉出他的不同。”
“你的意思是吴明已变得急躁?”
宫九道,“不错,他十六岁时就可以名动江湖,却偏偏选了这么一个岛屿隐居下来等待机会,一等就是几十年,这样一个人,难道你能说他不谨慎么?”
“他不仅谨慎,还很有耐心。”
“是,所以他变了。”
沈百终道,“他不应该变得这样快的,也许葵花宝典本身有一些问题。我认识一个也练这门武功的老人,他的性格就已越来越孤僻阴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