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起君子剑,很久以前的江湖上也有这么一位君子剑,那人本名叫做岳不群,虽被人起了这样的外号,做的事情却都无耻之极,下流到了地底去,是个彻头彻尾的伪君子。
黄鲁直黄老前辈自然是不一样的,他不贪财,不好色,武功也修的是堂堂正正的名门正派剑法,不卑不吭中庸平和,就算对待敌人也是诚实得很。
这样的人怎么会不受到大家的拥戴?
可这样的黄鲁直现在却感觉到无比的愧疚和羞耻——因为他正蒙着面在买一块女儿家用的帕子。
他这一辈子也没有干过这样的事,他甚至还没有摸过任何一个女孩子的手。
所以他一拿到东西,就迫不及待地奔了出去,恨不得立刻消失在夜色里,恨不得自己是个隐形人才好。
就在他翻过一堵围墙时,突然被谁从背后踹了一脚,到底是江湖前辈,黄鲁直虽没有摔个狗吃屎,却也有些狼狈,不由又惊又疑,抬头看去。
墙上站了一个人,正看着他。
黄鲁直再一看,就看见了一把绣春刀,面罩后的脸立刻苍白起来,只觉得自己真是倒霉。
锦衣卫虽多得很,但有这样武功的锦衣卫岂不是只有一个?
沈百终淡淡道,“雄娘子?”
黄鲁直摇摇头,“我不是。”
“你是谁?”
“黄鲁直。”
墙上又冒出一个人来,“黄鲁直?你是君子剑黄老前辈?”
黄鲁直点头。
陆小凤突然笑了,“沈百终,这次我们可走运了,黄老前辈这个人是从不说谎的,我们问他什么,他就会答什么,岂不是很妙?”
沈百终也觉得有点好笑,“那这一定是世上审起来最轻松的犯人。”
黄鲁直确实是。
连逼都不用逼,陆小凤问什么他就答什么,简直是个听话的乖宝宝。
“黄老前辈为什么要去买帕子?”
黄鲁直苦笑道,“是替朋友买的。”
“替哪个朋友?”
“我不能说!”
陆小凤道,“是不是雄娘子?”
黄鲁直大惊失色,“你,你怎么知道!”
“你为什么会是雄娘子的朋友?”沈百终问道,他的态度已有些变了,黄鲁直的名声很好,又是个老人家,他一开始是很客气的,现在却已变得有些冰冷,“雄娘子是个淫贼,不知祸害了多少闺阁少女,为人阴险狡诈,现在更是罪加一等,你难道不知道?”
“我知道……”黄鲁直叹道,“可他现在已变得很善良,很温和,他已经洗心革面,重新做人了,只凭这一点,我也……”
“你也什么?”沈百终冷冷道。
“我也愿做他的朋友。”
“那只因他诱奸的不是你的女儿,不是你的妻子。”沈百终慢慢道,陆小凤看出他已非常生气,“他既想洗心革面,就该找个衙门自首,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在江湖中东躲西藏。”
“他也有不得已的苦衷。”黄鲁直长长地叹口气,“他若是进了衙门,就再也见不到自己的女儿了。”
“他的女儿是谁?”陆小凤问道。
一个人若是受了伤,被整个朝廷追捕,还要拜托自己的朋友去替女儿来买东西,那么他一定是个很好的父亲,这样的父亲绝对不会离女儿太远的。
只可惜一个人是好父亲,却不一定是个好人。
黄鲁直沉默半晌,道,“事到如今,我似乎也只能把事情告诉你们。”
“没错。”陆小凤生怕沈百终再被黄鲁直气到,于是抢着说话,“你被我们抓住,雄娘子一定会来救你,他若是来救你,就一定再也走不了,所以你还是说出秘密得好。”
“其实……其实水母阴姬并不是个完全讨厌男人的人。”黄鲁直一出口就是足以惊动江湖的大秘密,“她的情人就是雄娘子,他们甚至还有一个孩子,只是水母阴姬与雄娘子分开后,很讨厌他去见自己的女儿,于是便定下了五年见一次的规矩。”
“这和剑谱又有什么关系?”
黄鲁直看起来有些不平,似乎是替自己的朋友感到愤怒和不满,“这剑谱是水母阴姬要的!她说雄娘子若是想见女儿,就必须把剑谱拿来给她!”
“那么他的女儿知不知道自己的父亲是谁?知不知道雄娘子做了什么事?”
“这我倒并不十分清楚。”黄鲁直摇摇头,看着沈百终,还是忍不住道,“就算你们现在去杀他,杀死的也不是雄娘子,而是一个好人,一个爱着自己女儿的好人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