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藏身上穿着买一扎朝日啤酒附赠的围裙。
围裙是浅黄色的,正中央映着啤酒杯。
暖黄色的灯光打在他白净的脸上,颜色太绮丽了,就连空气中都涌动着暧昧的气氛。
所谓淫邪的美貌,说的就是叶藏这样的人吧。
不知是昨天的寿司太难吃,还是想证明自己的“用处”,昨天晚上织田作回来时,小圆桌上放着再常见不过的晚食。
煎比目鱼、山药泥、厚蛋烧、味增汤还有小份的蔬菜沙拉。
本来是路过超市打折时候买的菜,都快被主人遗忘迎接丢弃的命运了,却在叶藏手上被赋予了新的生命。
它们的卖相不算太好,却有家常菜的正常朴实感,足以冲刷活力清炖鸡的阴影,织田作盘腿坐下来说“我开动了”。
围裙的绑带勾勒出叶藏纤细的腰肢。
他问:“怎么样。”
织田作那一刻想的是‘你还真会做饭啊’,到头来说出的却是:“很美味。”
是便利超市不会赋予的,毫无塑料与加工品滋味的美味。
等吃完后织田作把碗洗了,洗碗的时候叶藏慢吞吞地说:“你有钱吗?”
‘不知怎么的,我并未觉得奇怪。’
‘放在普通人身上,战战兢兢生活着的人,除非必要是不会问其他人要钱的,人世间的龃龉如果不是基于爱恨情仇,就是钱带来的纷争,这我早就知道。’
光是织田作金盆洗手钱接到的任务,超过一大半都是因为利益分配不均。
‘由叶藏问却有种奇妙的协调感。’
他忽然想起来,太宰治也一直用中原的银行卡,他甚至在某次酒后同自己与安吾洋洋得意地炫耀过。
“需要多少?”
叶藏又慢吞吞地说:“谁知道呢,要买一套画具,先前绘画都是用铅笔与派克笔勾勒的,我想要一套水彩。”
“还有酒钱,老板娘那里欠了不少,她允许我一日日赊下去,还有一些会所需要钱才能进去。”
“此外还有菜金……”
织田作拿出皮夹,他抽了两张万元大钞出来,剩下的则都交给了叶藏。
“银行卡没有密码。”他说,“是储蓄卡,不能无限透支下去,里面的钱也有限。”他工资的大头都捐赠给孤儿院了。
织田作说了一个数字,又问叶藏:“够吗?”
“等我的漫画跟小说能挣钱,姑且够吧。”
“纯子那里将肖像画给她后也是会给我钱的。”
织田作说:“这样。”
“等拿到后你就去买酒喝吧。”
……
‘话虽如此。’
走在去港口的路上,织田作的心情难得沉重。
‘还是要多做些工作啊,加班费是怎么算来着的。’
森氏株式会社,且不论公司的内核是什么,它们不经常拖欠下属工资,织田作是港口黑手党的底层,他的工资是由底薪与工作抽成合二为一构成的。
底薪很低,做杂事有抽成,参加火并也有抽成,拆弹之类的技术工作又有抽成,根据工种不同,最后工资也有三六九等的区别。
他对钱不算太执念,主要织田作自己没什么生活需求,除了房租之外只要能吃松屋的套餐,偶尔喝杯酒就足够了。
加上叶藏情况就不同了,他没读过几天书,却知道好的绘画工具,无论水彩也好、笔刷也好都很贵听说东京的漫画家还用种叫做数位板的工具,不知道价格跟电脑比起来怎样。
酒钱的话如果从晌午就喝一定是不低的,横滨某些会所的消费跟银座比起来也不遑多让。
粗略一算,织田作的肩膀都要被生活的重担压垮了。
“啊,织田作!”
身后传来快活的呼喊声,相同的声线随主人性格被赋予了两种截然相反的含义,太宰的活力声音固然有故作生机的成分,但怎么说呢,雀跃是不作假的。
“正好,我有事要你帮我一起去做。”
太宰快活地说:“我们要一起工作了!”
“啊。”与他不同,织田作只应了一声,随后问出古里古怪的问题,“有加班费吗?”
太宰愣了一下,稍即弯起眼睛:“那还用说,这可是首领下达的调查任务,肯定是有外快的。”
他看似不经意道:“最近很缺钱吗,织田作?”
‘不知怎么的,我并不想让他知道叶藏的事,而后者,阿叶也明确说过不想太宰知道,可我又不是那么会说谎的人,总会被找到蛛丝马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