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说,太宰治的血也是黑色的。
织田作又想:但他又不该是太宰,昨晚自己跟太宰、安吾三人一起喝酒,太宰好酒,却不会喝得醉醺醺的,时间上这青年有不在场证明,他必定不会是太宰治。
更何况,太宰从来不是个讨人喜欢的家伙,并不是说他做不到,以他的心性,有心的话能让任何人迷恋上他,爱上他。
‘太宰骨子里,大概是很傲慢的。’
‘他不屑于去迎合、讨好大多数人,于是他惹怒人的本事是第一流的。’
良子还在絮絮叨叨。
“我准备把酒馆二楼的房间收拾出来。”
“阿叶没有住的地方,那里给他住正好。”
织田作如梦初醒:“不,不用麻烦了。”
良子揩桌子的手一顿,投以疑惑的目光。
“我认识他的兄弟……”所谓的谎言,开头往往是最难的,织田作也不免遇见舌头打结的窘境,然而一旦开头,借口便被流畅地网罗出来。
“应该是同胞兄弟一类的,虽不知他们关系如何,他总不愿意让自己的亲戚像个流浪汉似的居无定所吧。”
良子将信将疑:“哈……”
该将太宰的照片拿给她看吗?倘若是看见了太宰的容貌,一定会相信我所言之语,可太宰是黑手党的干部,看见他并不是什么好事。
不,如果放任阿叶在这里,才会招来横祸,此处脱离滨港,红灯区内却有往来的黑手党成员,别的且不说,光是我认识的就有起码三位中层干部在那里有相好,如果他一直去给纯子之类的女性画肖像,很快就会被认出。
打定主意后织田作:“这样说未免有些突兀,您可以当作从来没见过他吗,女将。”
良子这才想起,眼前平淡如白水般的青年属于港口黑手党,她从迷恋之情中挣脱出来问:“他的身份,有什么问题吗?”
“啊,不如说是他的兄弟,还算有名。”
他一五一十道:“倘若让他住在这里,您也会惹祸上身。”
话至于此,老道的女将应该然织田作将人带走才是,可不知怎么的,或许“阿叶”太像一个好人了,又或者他身上有诸多让女人喜欢的特质,让她在黑手党面前也表现出了侠义之心。
“哎呀,如果是您的话,可以保证阿叶的安全吗?”
“这点请您放心。”
“他是一定不会出事的。”
……
出于种种原因,织田作将太宰领回了自己位于滨港区边界线,只有二十平方米不到的出租屋内。
对成年男人来说,出租屋实在不算大,偶尔翻身起夜,瞥见墙头的深色污迹,织田作都会因逼仄产生窒息感。
而太宰治,不,还是叫他阿叶吧,当织田作将他的重量负担在自己身上时才发现,这个男人比太宰要高几厘米,他是多少岁?17、18还是20?
人过了少年的限度,就很难猜中真正年纪了。
话说回来,这样也没有醒来吗?
织田作将他放在榻榻米上,想了半天,还是用搓洗过的热毛巾给他擦脸。
衣服也皱巴巴的,像是在酒坛子里泡过,好在没有馊味,织田作想想,还是任劳任怨地帮忙擦洗了,这种感觉与其说是捡了个人回来,更像是从车轱辘底下抱回一只机敏的黑猫。
‘啊,估计他今天也醒不了了,我还有些工作要做。’
‘冰箱里有咖喱饭,既然太宰能吃的话,他也可以吧。’织田作将封好的咖喱饭放在台面上,还写了张便签条。
【昨天才做的,微波炉中火两分半】
‘这样就可以了吧。’
其实他还想知道大庭叶藏的身份,可织田作是社畜,而且是港黑最低等级的社畜,工作必须要完成,不完成就没有薪水拿。
他想了想,关上门走了。
躺在榻榻米上的人,睫毛颤了颤。
……
说是工作,也不过是将剩下的保护费收完而已,最大的问题是店铺分散,绕完几家店所花的时间足够他往返东京三个来回。
此外,店铺营业的时间也不大统一……
从智下屋出来时,哪怕是加班的社畜都步履蹒跚地赶往jr站,乘不了最后一班车只能回办公室过夜。
‘这时候回去,不知道太宰,阿叶有没有离开。’
‘应该不在吧,总觉得无法想象太宰住在别人家里。’
在织田作的印象中,太宰治从未邀请他们,这些勉强称得上朋友的人回家里喝酒,他到底是住在港黑的员工宿舍,还是居无定所,织田作一概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