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除记忆?所以新海他失忆了?”
安室透猛的回过神来。“他被洗脑了?”
“最开始的时候,是这样的。那个药剂可以清空人的所有记忆,组织会重新配合着进行洗脑。在开始的时候,新海空完全以为自己是一个从组织当中出来的成员。但他真的太聪明了。每一次,他都可以通过各种别人没有办法想象的细枝末节,推理出他的身份并不是他记忆当中的那么简单。”
所有人的心都悬了起来,伴随着诸伏景光缓慢的叙述,在脑海中勾勒出新海空的模样。
他确实很聪明,也确实善于从各种蛛丝马迹当中找出线索。如果是这样一个人失去了所有的记忆,被迫做着自己根本就不想要做的事情,迟早有一天,他会摆脱洗脑,试图反抗的。
“在之后呢?新海他想起来了吗?”
诸伏景光的眼睛眨了几下,天蓝色的眼睛里浸润出一片水色。他艰难的开口,有一些哽咽。
“他反抗了。他一次又一次的发现记忆和现实之间存在的巨大差距,一次又一次的想要反抗组织给他的任务,但一次又一次的失败。每一次反抗,都会触发他大脑当中的自毁程序。所有的记忆都会被推倒重来,所有的疑点都会被清洗干净,大脑会重新陷入一片空白的境地,再一次面对和他的意志完全不符合的现实。那种聪明,与其说是恩赐,倒不如说是惩罚,使得他一次又一次记忆清空,一次又一次重新面对这个世界。”
“他就像是一个只能被输入指令的工具,一旦出了问题,就会被销毁,然后再换一套新的程序。”
诸伏景光的声音已经低落到完全说不出话的程度。
站在一旁的松田阵平,脸上满是恍惚。他想起自己和新海空相处。
“我第一次见他的时候,他在警视厅实习,之后又重新回去上警校。分别的时候,我跟他说一定要保持联系,但在那之后就杳无音讯。”
“一开始,我只是以为是他的个性使然。我以为他的性格天生冷淡,不擅长和别人交流。所以再次重逢的时候,我非常自来熟的,上去和他打招呼。”
松田的性格从来都不是这样的。他从来没有如此主动的、自来熟的和任何一个朋友交往。新海空一直都是那个例外。因为新海空总是很冷淡,总是对他保持着一定的距离,所以他必须要主动,必须要每一次都非常热情的冲上去跟他说,你好呀,新海酱!
“其实,在你记忆当中的所有重逢,对于他而言都只是第一次相见而已。他被清空了无数次记忆,他没有过去。他只是很聪明,可以靠着所有的蛛丝马迹去推断出自己的人际关系,竭尽全力装出一副一切正常的样子。”
诸伏景光经历的记忆重启,显然要比松田阵平多得多。他的眼睛微微合上,陷入了回忆。
“每一次他重新醒来的时候,所面临的信息和任务都会出现变化。这就导致他每一次推理出来的结果都不一样。有的时候,他离真相只有一步之遥,但有的时候又是差了十万八千里。一开始的时候我试图和他保持联络。但是我发现没有用。”
“无论我和他相认多少遍,每当我再一次见到他的时候,他都会用那种警惕的、犹疑的、不信任的神情看着我,提防着我,疏远着我。很多时候,我的出现反而变成了一种累赘。”
“我最后一次和他联系,大概在三个月之前。那段时间,我一直都住在他的公寓里。现在算起来,那应该是他倒数第二次失忆。他醒来的时候很茫然,什么都不记得,靠着留下来的各种材料,在我的帮助下,慢慢的掌握自己的身份,艰难地和组织联络。”
“我不知道为什么,也许是我和他相处太久,已经掌握了他所有的习惯,也许是我突然戳到了他的某个点,在那一次记忆重启当中,他表现出异常的信任。他把自己的一切都交给了我。我也想在他身边多待一会儿,但我很快接到了一个新的任务,要去国外。我不放心,所以每天都试图和他的短信上保持联络,但是这种联络并没有持续很久。从某一天开始,他再也没有给我发过任何短信。我发过去的所有短信也都没有回应。”
“所以我很快就明白过来,他应该是再一次触发了自毁程序,记忆清空了。但当时我深陷在国外的一个案子里面,正在接受FBI的盘查,根本没有办法回国。等到我终于找到机会回国的时候。在大阪的新干线上再一次遇到了他,他已经完全不记得我了,他再一次,用那种熟悉的、陌生的眼神看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