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静点,伊莎贝尔……哥哥没事,别喊妈妈……妈妈对我已经够烦心了……”
阿蒂尔兰波醉醺醺地朝着幻觉伸出手。
他反射性的撤下了重力,对家人毫无防备,用手轻柔地触碰“少女”做过农活的脸颊。
即使是醉酒之中,哥哥也舍不得伤害到妹妹。
保护家人是他的本能之一。
的士车后座外面,准备拉这个酒鬼出来的中原中也被摸了脸,没听懂对方无意识说出的法语。
他勉强听出了“哥哥”、“妈妈”两个词。
再具体一点的内容,他就吃力了,毕竟他初学法语,而法语的口音也分地区,阿蒂尔兰波刚才说出的家乡话与巴黎口音有着不同之处。
中原中也苦恼,肩头多出一只佩戴白手套的右手,保罗魏尔伦把挡住视线的少年拉开。
“弟弟,让我来。”
让中原中也懵逼的法语,保罗魏尔伦分辨出来了,对阿蒂尔兰波的家乡范围有了猜测。
中原中也老实地让开路。
阿蒂尔兰波多年没有回法国,也没有提及过自己有其他亲人,说明亲情已断,保罗魏尔伦不认为叫“伊莎贝尔”的妹妹和“妈妈”还活着。
保罗魏尔伦诞生的时候,法国已陷入内乱。
那个混乱的年代,种种的悲剧塑造强者,强者也总是与不幸相伴,成为战争的一部分。
“哥哥。”
保罗魏尔伦闻到对方的酒气,用力一拽,把后座位上喝成烂泥阿蒂尔兰波抱住。
“你喝醉了,我带你回房间。”保罗魏尔伦在阿蒂尔兰波的耳垂边说道,“你只有我们。”
阿蒂尔兰波的瞳孔失神,有星光在摇曳。
“伊莎贝尔……”
金发男人偏过头,去看身形相仿、有蓝眸的中原中也,借着酒疯非要把自己的弟弟说成妹妹。
“那是中也。”
保罗魏尔伦冷漠地指出。
“臭弟弟……”
阿蒂尔兰波眼中的星星坠落,黯淡,幻觉破灭后,嘟囔出了一句有成为口头禅趋势的称呼。
“你在说中也吗?”保罗魏尔伦反问。
“说你。”阿蒂尔兰波手软脚软,勉强站直,没等他故作潇洒地回去,他的脚下一空,腰上多出手臂。保罗魏尔伦把酒鬼打横抱起,喊道:“弟弟,接住他头上的黑帽子,不能弄脏。”
中原中也拿起了黑帽子,看了看,走在后面。
保罗魏尔伦与阿蒂尔兰波的外型基本一致,特点就是个头高挑,腰细腿长,身躯犹如一张弓。双腿屈起后,在别人怀里会显得特别柔韧,不会有其他成年男性五大三粗的僵硬之感。
这样完美的身材比例,百万人里无一。
在懂得欣赏美人的“艺术家”眼中,那就是人群里最独特的一盏灯火,见过一次就无法忽略。
在不动用异能力的情况下,保罗魏尔伦的身体素质极佳,轻松地抱起阿蒂尔兰波,迈开大步伐,往酒店大厅的电梯处走去。中原中也一急,靠,自己要小跑才能跟得上老哥的步伐。
过了几秒钟,阿蒂尔兰波放弃挣扎,眼皮打架,假装自己是面条挂在弟弟的手臂上。
他又睡着了。
梦里,苦艾酒为他带来缤纷的幻觉。
保罗魏尔伦嘴角弯起,尽量让手臂平稳托住人,不带来任何颠簸之感,仿佛让哥哥能安心入睡是一种莫大的成就感。他喜欢这种血脉相连的气息,阿蒂尔兰波的存在,弥补了他身为人造人的缺憾。
有什么比得到本体承认的克隆体,更幸福一些。
他们是兄弟,是半身,是家人。
【哥哥,下次我陪你喝酒。】
另一边的酒店,魅影大醉归来,喝断片的下场,便是他在醒来后眼神呆滞,懊恼得大喊大叫。
“我竟然会做出这种事情?”
在陌生的酒吧,跟陌生人喝醉酒到发疯!
“那个美国人?”
魅影哆嗦地触碰自己的嘴唇,努力回忆被人吻是什么感受,似乎有点温热。自己连对方的名字都不知道,母胎单身到现在的初吻就没有了。
法国最著名的歌剧家、曾经追求过数名法国超越者的“幽灵”先生发出失控的呐喊。
十分钟后,魅影头重脚轻地去洗漱。
他对着镜子里的自己,犹如被泼冷水,瞬间清醒了过来,愿意吻这张脸的人该是何等的勇气。
因为,连他自己都看了想流泪。
若仅仅是普通的丑陋,世间容貌不佳之人何其多,魅影不至于自卑到一躲就是许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