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某些缘故,‘江崎源’现在只能是‘江崎源’,还没有得到变回‘源千穆’的自由。”
“如果可以,我不希望你们跟‘江崎源’产生任何联系,结果还是变成这样了啊……不过,应该还不晚。”
诸伏景光的神色变了,早有的猜测浮现于心,还因为千穆话中的某个词,轻松刹那间沉入海底。
——自、由?
悠闲开着网咖,与数码宝贝做着研究,研究成果轰动世界的医药企业社长“江崎源”,没有【自由】?
诸伏景光第一反应是不可能,随后理智告诉他,不,这才是最有可能的猜测。
让源千穆失去自由的开端,是“克托尔”卧底黑衣组织后,被迫卷入的秘密项目。
等等,那场迷惑了所有人的假死,是“克托尔”自己策划的吗?他试图以此摆脱组织的掌控,但最后还是失败了,此后遭到了更为压抑的操控,甚至无声无息变成了另一个人……
还是说早在假死之前,“克托尔”就已经被控制住了,连死亡都是黑衣组织伪造的?
想到这里,诸伏景光后背生寒,令人毛骨悚然的冷意紧紧缠绕住他。
——没错,只有组织才有能力做到天衣无缝,将一个活人变成最好摆布的死人。
——怎么会……怎么会这样?
若真是如此,千穆以【死人】的身份活过的这三年,究竟,是怎样残酷的一个三年?!
“千——”
“嘘。”
千穆的食指轻抵嘴唇,嗓音温柔:“不能忘记啊,景,我只能是江崎源。”
“能答应我吗?除了我在的时候,你不可以告诉任何人,‘江崎源是阿方索·克托尔,也是源千穆’,不能写,不能说,即使是零他们询问你,你也不能给出暗示。这对我很重要,非常非常重要。”
“……”
诸伏景光微微张口,想问的“为什么”堵塞在喉间。
千穆没有跟他开玩笑,这是相当认真的请求,因此,想到了更多的他,漂亮的蓝眼中流淌出难以言喻的悲哀。
“在玩游戏吗,你真是,只要抓到打趣我们的机会,就不会放过……”
“当做游戏也可以哦,没办法,只能让他们自己找到我才行。你也不用太担心,以他们的速度,应该快了吧。”
“行吧,我答应。但是你……江崎源,到现在你还在遮遮掩掩,你究竟遭遇了什么,就不能老老实实地,坦率地告诉我么!”
诸伏景光终是难以忍受。
“你的同伴,会豁出命去帮助你的人,有最能干的公安,有最可靠的刑警,有最优秀的拆弹专家……好吧,把你的好兄弟赤井君也算上。就算我们几个人不够,还有我们背后的力量。”
“这么多、已经无比庞大的力量加在一起,难道,还不足够拉你离开黑暗的漩涡吗?”
——难道,即使这样,我们还是不能救你吗?
他抑制着澎湃的情绪质问着,心中却有预感,答案很可能依旧是“不能”。
事实正相反。
千穆在心里回答了。
够,很早以前就足够了,他们早就把他拉了出来。
可他们以为他在对抗的阴影,从始至终没有存在过。
他只是重新回到这里,又向曾战胜过一次的命运发起挑战——这一次,绝不会再鲜血淋漓。
因此,他只能对被瞒在鼓里的友人们略表歉意了。
“目前……还不够,还不行哦。”
“……”
“放轻松点,景,只要你我都不心急,那一天,不会来得太晚的。”
千穆向诸伏景光走去,再回到黑发男人身前时,他已把风衣脱下,露出尽衬纤细腰身的黑色高领衬衣。
风衣盖在上身只有一件背心的诸伏景光身上,当下虽不是严寒的时节,但夜晚风凉,才泡了水的男人再是身强力壮,还是容易感冒的。
“你已经29岁了,不是19岁,好歹在意一下即将步入中年的身体吧。”
“……”诸伏景光的悲伤一噎,没被噎死便证明他身体好,距离所谓的中年危机还很遥远,“我29岁你也29岁行不行,喂我说——你就不能把手铐给我解开?”
“抱歉哦,这副手铐套在我手上时,就是没有钥匙的状态,我还以为你本人身上会带着——啊,没有吗?真是太不幸了。”
“……你够狠。”
情绪持续过山车,就在诸伏景光快麻木之时,他忽又发觉不对,千穆这家伙怎么一副要丢下他走人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