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不知道这个世界具体发生了什么,唯一能确定的是,这两个人是在互相伤害,天知道到底是谁伤害谁更多。
……再急于挖掘更深的真相,此刻也要耐住性子。
零还没有完全清醒过来,问他发生了什么等于没问,“千穆”就像一块破碎的脆玻璃,边缘锋利,轻碰一下,碰的人要见血,他自己也要碎,稀里糊涂被卷进来的他们四人不甘旁观,就只能先用自己的眼睛去看了。
所以,该看的时候,不忍看也得往那边看。
幕后黑手被“藤原老师”推进屋后,还是安静得好似没有半分生气。
“藤原老师”把除了“他”谁都不让碰的BOSS扶起来,慢慢挪到就近的沙发上。
BOSS全程依旧一脸冷漠,他身上盖了一张诸伏景光从房间衣柜里翻出来,由“藤原老师”动手给他披的毯子,所坐的位置,沙发垫几乎没怎么下陷,可见体重已经削减到相当骇人的程度。
“藤原老师”和千穆的关系,比他们以为的还要好很多。
沦为背景板的警犬们收获新情报,难免有点心酸,多少年没受过这待遇,怎么就又得重头再来了呢。
不过,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勾着肩在一旁瞅了半天,又惊喜地从BOSS身上抓到了几分“源千穆”的残留痕迹,姑且能聊以慰藉。
只要是源千穆,某些被挚友们腹诽为“鸡毛”的习惯,人怎么变它们都根深蒂固,很难消失。
他坐沙发永远只坐中间,如果坐不了战略地位最高的中间,绝不会硬跟不识趣的人挤,哪里有独座他就占哪里。
诸伏景光进来取了毯子,就熟练地钻进厨房烧水去了。
他给大家端过来的热水都一样,只有给BOSS的那一杯刻意控制了温度,完美介于自家千穆喝习惯了的区间。
但杯子到了BOSS面前。
BOSS(面无表情):“……”
即使嘴唇干裂,明显缺水严重,他就是不接。
“为什么?我试过了,水温一定没问题!”不敢相信经验受挫的景大受打击。
“藤原老师”过来,接过杯子的同时摸了摸杯壁:“有些烫了,有专门给他用的餐具,杯子放在另一个橱柜里的,我去换一下。”
等“他”换了个更好看、看着也更贵的茶杯,倒好温水端过来,BOSS终于从毛毯下伸出一只手,接过杯子,浅浅地抿了半口。
无视异世界四人组是单独的一码事,水是必要的补充能源,缺水导致身体不适的感觉十分难受,身处梦里也一样,在与生存相关的事情上,BOSS是不会委屈自己的。
“唉,没变啊……”
除了为自己的失误黯然神伤的景,他没良心的同伙们见此,都欣慰地暗自点了点头,味儿对了,果然世界易换本性难移。
“对了。”
“藤原老师”和伊达航的对话方才被打了个岔,此时照顾好了BOSS,自然重新接上:“有多的被褥,不过不用担心,房间是够的,我住在楼下,不跟你们年轻人挤。”
“诶?您在楼下也……”
“哈哈哈,是的,楼下正对着的那一套房子也是我的。”仅作为幻觉存在的干瘦男人微微一笑,“以前有空闲的时候,我也会回来小住一会儿,听到你们在楼上说说笑笑,十分热闹……没有,怎么会吵到我,我听了心里也高兴,你们尽管玩自己的,我就是不想打扰你们,才没告诉你们这事儿。”
这就是包括零在内的五人都不知道,或许只有一个人知道,当时却当做没发现的往事了。
当这一伙朝气蓬勃的年轻人们勾肩搭背着涌进屋内,先后在客厅和厨房制造出砰砰咚咚的声响,最后一窝蜂跑到顶楼,趁着阳光明媚尽情玩闹时,他们放在哪儿都显得喧哗的大呼小叫会悠悠传到楼下,正好被坐在阳台等候的男人、不,女人听到。
女人从不觉得楼上的噪音有多吵闹——事实上确实很吵,不过她是故意等在这里的,要感受的就是来自不远处的热闹。
虽然她也知道,那一声声浮夸的噪音中,永远不会出现她最想听到的那道声音,但能在稍微近一点的地方,体会到欢乐的氛围就够了,他们闹得开心,就说明被迫(至少那时当事人自认为是被迫)待在人群里的那个人也在开心,这样她也会欣慰一笑。
那个人当然发现她其实每一次都没走远了,不用费心找留在四周的蛛丝马迹,因为很好猜。
女人对他的过度保护不会因“朋友”的出现而悄然消失,更何况这些“朋友”和他们立场对立,本身就是难以信任的不定因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