评论剧透后我成了超级侦探_作者:痛感迟钝(144)

  窗户上,乌鸦留下的印记愈发鲜红

  电话那头,织田作没有立刻回答。

  沉默像一把铡刀,狠狠斩断太宰治的傲慢。

  面对咲乐,织田作之助百转千回,怎么也说不出死这个字。

  但面对着太宰治,织田作之助想,他的心总是比自以为得更冷硬些。

  于是他对着电话重复了一遍:“太宰,奇迹不会总是发生。”

  “喉部中枪,没有脉搏、没有心跳,他死了。”

  “滴滴滴——”织田作之助听到电话那头传来急促焦虑的挂断声。

  太宰治按掉电话,从沙发上站起来,西装外套掉落在地。

  森鸥外清楚看到太宰治的伪装层层剥落,露出怪异扭曲的灵魂内里。

  “已经没有太宰君可以改变的东西了。”森鸥外揭开血淋淋的事实。

  太宰治一言不发地向外走去。

  “你改变不了什么,太宰治。”森鸥外重复道。

  太宰治从来没有真正失去过,而他作为一个合格的教导者,必须教对方看得很清楚。

  即使今天黄昏衰败,第二天的太阳依旧照常升起。

  只有这样,太宰治才能真正意义上成为港口黑手党的下一代首领。

  太宰治顿下脚步:“我要去的理由只有一个。”我不相信。

  而森鸥外再也没有等到他的后半句话——

  太宰治颓废、虚无,总是警惕而怀疑地看着人世间,从未改变。

  这次也一样,没有亲眼看到之前,他绝不会相信。

  青年当然会活着,电话只是一次恶作剧而已。

  或许织田作难得多了幽默感,或许怜司气还没消。

  一次联手的撇脚笑话,太宰治想。

  就像愚人节特刊,沙漠里的海市蜃楼。

  太宰治一遍又一遍地对自己下心理暗示,他几乎就要相信了。

  走出港黑大厦,阳光哗地洒在身上,浑身冰凉。

  太宰治的视野里冒出点点黑斑,他感到眩晕。

  耳边响起钟声,铛——铛——不多不少,正好十三下。

  耶稣受难的前一晚,参加晚餐的第十三人是犹大。

  脚步越来越快,愈发无序,他踩到了什么。

  太宰治低头,是血淋淋的乌鸦,硕大的黑色瞳仁直愣愣盯着他。

  太宰治被噩兆包围,不、他跑起来,想逃离。

  再抬头,猝不及防地,太宰治看到了尸体。

  失去呼吸的人无法称之为伤患,那么只能是尸体了。

  月城怜司的表情无比平和,瞳孔残留着些许惊讶,倒映着子弹的残影。

  生动得下一秒就会转向太宰治,弯起眼睛。

  但脖颈上突兀的空洞打破了他的幻象。

  太宰治看到月城怜司的眼睑极薄,细小的血管尚在流动。

  一只手突兀出现,青年微末的生命力随着眼睑的合上,彻底流失了。

  他死了。

  太宰治无法自欺欺人。

  死亡三十分钟后,尸体将开始僵硬。

  而这些现象已经悄无声息在月城怜司身上发生。

  太宰治引以为傲的判断力和观察力强调道——

  他死了。

  没有人能一直活着,总有人死去。

  月城怜司不是那个例外。

  所谓的“不死”只不过是幸运带来的偶然。

  而幸运迟早会被挥霍光。

  月城怜司的运气花光了,太宰治的运气也是。

  他们谁都不是幸运儿。

  距离青年一米远处,太宰治立在那儿,精致而木然,像一樽人偶。

  他早该知道的,他根本抓不住任何东西。

  他应该在冬天穿上鼠灰色的麻制和服,这样便不用费力活到夏天了。*

  白布即将遮住青年的面庞时,太宰治忽然真正意识到青年的离开。

  他筑起的高墙被一个简单的动作轰然打碎。

  “停下。”

  太宰治听到一个声音说了他想说的话。

  然后他看到医护人员惊愕地看着自己,这才意识到是他说的。

  他每走进一步,更加走进真实。

  太宰治单膝跪在月城怜司身边,仔细描摹着他的神情。

  青年可以为素不相识的卧底去死,可以为一面之缘的女孩去死,可以为一次心软去死,却不愿意为他活下来。

  多残忍啊。太宰治心想。

  白布被拉开,露出血肉模糊的伤口。

  子弹造成空腔效应,颈部只剩下一个可怖的空洞,声带、喉咽、气管统统消失不见,一层薄薄的皮肤勉强连接头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