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竟然还说?!
你猜是因为谁?!
哦,他不知道,他根本不知道!
韩非恨不得咬碎后槽牙。
【韩非那里不是挺热闹的吗?不少人都去了,我路过都瞄了眼,感觉不像是一件坏事啊?】
虽然说心下知道是一回事,但是这话当被人彻底掀开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事情当前,韩非更气了。
【难不成还是陛下那边说了什么?导致韩非身在曹营心在汉,所以对旁人是好事,对他不是?】
不是朕,是你。
不过这句身在曹营,心在汉?
曹营嬴政不知道,但是这个汉还是挺清楚的。
什么曹营什么汉,都不是现在应有的,说不得是几百年以后的事了。
这个曹营,八成就是汉的敌人了。
说不得是什么掘墓人。
这么想……
算了,这么想想,也没什么好心情。
始皇帝嬴政面无表情。
【我到底都错过了什么?明明我一直都在啊?】
【头好痛,明明身在瓜田,我却像是吃不到瓜的猹。】
林朝抿紧了嘴唇,甚至感觉摸鱼都少了点什么。
朝堂亦是人心浮动。
而也就是在此刻,上面传来声音,“朕倒是听说,前两天许多人光顾韩非宅邸,论法论儒论道论诸子探讨了足足一夜,辰时方归,朕倒是好奇,你们可论出来一个是非因果了?”
他的声音,听不出喜怒,平淡极了。
但是听在原本擅自前往韩非住所的大臣耳朵里面,这话就显得重如泰山,强锤击下,如同砧板上的鱼肉,宰割再既。
神仙的存在让人冲动,机会让人忍不住冲上去。
但是身子还是在人间的,若是此刻身死,怕是日后如何,都要一刀斩断,再无什么日后。
【我就说,我都不知道,肯定不是朝廷的事,闹得这么大,陛下都过问了。】
嬴政眼皮都没抬,你刚刚可不是这么说的。
而之前第一个踏入韩非府邸之人硬着头皮站出来道,“启禀陛下,朝堂论事未果,因心下疑惑,故而聚于同僚府邸,只是一夜之辩,仍未辨出因果。”
“是吗?”
【敲打了,敲打了。】
为首之人,僵硬至极,甚至之前所有到韩非所居之处的人,此刻都心下发凉。
“韩非乃是博士官,朝堂论事,随有关诸子,但亦是论政,怎的时至今日,无一人上奏表?”
【这不是明示你们想要结党了吗?】
他们不是想要结党,但是就眼下的局面……
“陛下,此乃是臣等之过,求陛下宽恕!”
“尔等论文,并非怪事,更非过错,不过朕听说去的人实在不少,甚至有碍稽首民生,那便定一个地方论文。”嬴政抬眼道。
【朕倒是看看你们谁还敢再去。】
我们不敢……
等会儿?
就看你这个样子,那你呢?
你不去?
【不过说起来,要是真有这么个地方,也挺好。】
【发展发展说不定都能成第二个稷下,而且数千载之后,说不定很久以后还有学校把校史一鼓作气,直接追到大秦。】
【就算不是稷下学院分院,那也是两千年校史。】
始皇帝:……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第22章
【哎,早知道之前和韩非试试搞好关系了,而不是单单捞一把就完了。】
【嗯,算了,还是别马后炮了,真说是去了八成也没什么用,君不见真的去见了韩非的那些人,也没有真的交下韩非,就韩非那心境,大抵很难明说。】
韩非气急,谁说的!
即便是他没什么想为秦国做的,但是到底是落魄之时还能记着他这么个人,人非草木,孰能无情,锦上添花,终归比不过雪上送碳。
尤其是那群学子还是顶着可能会给自己找麻烦的情况来看他的。
但是就他这个情况,怎么能继续交好下去?
不如不见,离得更远些那才好。
而且最重要的是——
听你这话,你捞完之后,你就没来过?!
那我这两天被围,算什么?!
算什么?啊?!
【我只是摸鱼,韩非那是纯纯的摆烂,不过想想也是,自己努力求学,努力以学救国,奈何自己学成却不受重视,反倒是敌人那恨不得把他的学说奉为圭臬,化身伯乐,甚至到出兵抢人的地步,如今又是这个敌人把韩国给灭了,经历过这些,的确很难不摆烂。】
【哎,韩王可真不是个东西。】
【韩非这心态,怕是实在过不去了,说不得都是个道心破碎。】
韩非是心态很炸裂,不过,韩非现在大概不是因为韩国的事。
李斯心道。
连带着韩非身旁的同僚,其实对于韩非原本没有什么太大的感觉,甚至因为韩非那孤僻的性子,又是明摆着的心怀故国,装都不装,陛下虽然不管他,但是不代表别人也敢这么干,即便是同为博士官相处较多,但是也没人和他有什么干系,甚至寻常时候即便是他也不乐意和韩非站在一块,眼下都生出来了几分同情。
合着救完之后,压根就没有接触过吗?
那前两天……
惨,真惨啊。
不仅仅韩非的心态过不去了,此时此刻,韩非还看见了那异镜之上的江河浩浩。
[你知道秦国的三大水利工程吗?]
[分别为都江堰、郑国渠、灵渠。]
与此同时以李斯为首的,站了出来,一心二用禀告了出来,安静一会儿可以,一直安静可就不行了,明摆着会暴露。
[第一个都江堰乃是秦昭襄王嬴稷命令蜀郡太守李冰修建而成的水利工程,经过了历代的修缮,时至今日都在用,可谓是千年水利工程,更是世界上最古老的、且唯一留存的无坝引水工程,开山引河,四六分水、二八排沙,李冰父子二人带着当代百姓,治沙治洪,大改地上悬河,彻底成就了四川天府之国的名声。]
这不是也知道我曾祖是昭襄王吗?!
虽然就听这个声音,和之前那个不是一个人。
但是嬴政也仍旧烦心。
而韩非那就更烦心了,可以了!说到这里就不用再说了!
不用了!
[第二个就是郑国渠,郑国渠是秦灭六国之前,韩王实施疲秦计,直接送了一个大宝贝给秦国,而这个人就叫郑国。]
[他是水利工程大家,他有能力可以让秦国富饶,粮食大增,但是这里面凿山开路,动用无数民力物力,会极大拖累秦国的步伐,给韩国可乘之机,后来这个阴谋暴露,秦始皇欲杀郑国,郑国却说,等到渠成,那是秦国的大利,虽然为延长韩国数年的寿命,但是更是成就了大秦万年之功,秦始皇听罢,虽然知道这个是个阴谋,但还是选择了继续下去,最终郑国渠修建完成,此后再无凶年,成就了八百里沃野秦川。]
八百里沃野秦川。
嬴政不曾后悔建此渠,更是知道这些年这郑国渠到底给大秦带来了多少好处,甚至日后,他都是有些预料的。
但是此时此刻,所观所见,绿水荡荡,山石早就和周遭融为一体,那原本空空荡荡,被砍伐殆尽的山上甚至长着树木,甚至包括了那被凿开的两侧也好像见缝插针一般的长者灌木,一切都好像那么的似曾相识,一切也好像那么的陌生。
如果说之前更多的是感觉神仙之术。
那么此时此刻,嬴政第一次感觉到了这是,千年之后。
甚至不仅仅是嬴政,更是所有到达过那段郑国渠之人的心声。
沧海桑田,原本难以敲动的巨石,被河水数千年的消磨下,好像也有了细微的变化。
或许是掉落了,也或许是坍塌了,但是那山还是那山,那河还在顺着那山而走,直到过了山,河变成了他们不曾见过的样子。
自上而下,好似飞鸟一游。
就像是之前一样,亦不同之前的感觉。
谁能想到,秦国以前被山东六国称之为蛮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