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州破破烂烂,他还是觉得冀州更好。
杨太傅长叹一声, 耐着性子给还没转过来弯儿的小陛下解释, “意思就是, 冀州的世家大族比较难缠,他不想和那些人勾心斗角, 只想去个能安心让他带领百姓耕种的地方。”
冀州的世家大族比较难缠,硬碰硬损失太大。青州就不一样了,谁挑事儿就弄死谁,把那群没多大势力的小世家全捏死也耽误不了正事儿。
唉,年轻人,能不动脑子就不想动脑子,也不知道这坏习惯是跟谁学的。
杨彪摇摇头,正想和他们家陛下说“智取比武力制胜强”“小将军这习惯不好不能学”之类的话,他们家陛下就赶在他前面感慨道,“时至今日依旧以百姓为先,天底下除了小将军还能有谁?”
太傅大人识相的收回即将说出口的说教。
啧,说了也是白说。
……
荀小将军进京,死气沉沉的京城不说瞬间生机盎然,至少让有气无力的众臣都有心情感受秋日的阳光明媚。
朝堂争斗费脑子,看热闹可不费脑子。
他们成天生活在王司徒的高压之下,难得有机会看热闹必须得打起精神。
天晴了雨停了,他们感觉他们又行了。
可惜王司徒没有当庭发难,让期待了好久的他们满怀希望上朝最后却失望而归。
没关系,以王司徒的性子肯定忍不了太久,接下来肯定还有热闹可看。
荀晔跟着小黄门到宫中官署接他爹下班,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官署里的官员看他像看金灿灿的小金人。
什么情况?他好像和京城的官员没有多少交往吧?
哦,卖书除外。
那也不对,单纯买卖关系的话应该是他看客户像是看小金人,现在反过来了。
他爹人缘太好?客户们爱屋及乌?
荀晔不太确定,但是伸手不打笑脸人,人家笑脸相迎他肯定也不能甩脸子。
热情!没有人能比他更热情!
深谙各种社交小技巧的荀小将军笑的灿烂,这边寒暄几句那边客套几句,没一会儿就把在场几位姓甚名谁官任何职家里几口人问的明明白白,顺便宣传一波即将发行的新产品。
他爹在宫里当差是最完美的产品代言人,新纸经他爹的手在京城一亮相,接下来颍川就能得到源源不断的订单。
纸质书价格居高不下,纸张的价格却没订那么高。毕竟是消耗品,定价太高读书人会舍不得买。
好吧,他觉得以“金”当单位的定价和天价依旧没什么区别,仅剩的良心让他没有按“张”卖而是按“刀”卖,不然他真的会觉得世家大族的钱都是大风刮来的花起来一点都不心疼。
其实还是心疼的,至少屋里这些官都觉得心疼。
别说了别说了,小将军再说下去他们真的忍不住回家卖田宅了。
荀小将军开开心心的和他爹的同事们聊天,确保没有一个被冷落才拱手告辞。
穿到古代还是有点好处的,什么新鲜东西都能掀起潮流。
官署中的众臣捶胸顿足长吁短叹,他们也想紧跟时代潮流,但是真的不是所有人都有挥金如土的底气呜呜呜呜。
希望荀侍郎手里能多出现漂亮纸张,又怕荀侍郎手里的漂亮纸张太多。就算每样只卖一刀,一样一样加起来也不是个小数目。
真的没人能悄悄潜入颍川偷几个工匠出来吗?
阴险.jpg
听说有人尝试过这么干,但是派去的人一个都没回来。
算了算了,还是别去送死了,命比钱重要。
另一边,荀晔完全不在乎他爹的同事们对他们家的办公用品是如何的又爱又恨,他急着出宫。
二凤爹哪儿去了?他先走了的话二凤爹还能找到他吗?
傻崽只犹豫了一下,还是对阿飘爹的信任占据上风。
肯定能。
“快走快走,宫外还有人在等我们。”少年郎满心欢喜,走路也不耽误他说话,“阿父,前些天的信您看了吗?有没有什么头绪?”
荀悦无奈,“你大伯行踪不定,应该没有人会冒充他行骗。”
傻小子自己都能忘记还有个大伯,外人更想不起来这么招摇撞骗。
再说了,他们家子弟众多,傻小子情况特殊记不得不代表其他人记不得。
“我已经能确定大伯是真的大伯,他知道我小时候傻,这事儿外人可不知道。”荀晔抱着手臂说道,“主要还是想和您讨论一下大伯隐居的事情,我大伯现在自号乌有先生,不是道士胜似道士,笃定全天下的道士方士都是骗子,坚信所有道士方士的神通都是忽悠人。”
荀悦眨眨眼睛,“……啊?”
多年不见,他哥现在这么奇怪的吗?
荀晔自顾自点点头,看吧,他爹也觉得大伯相当抽象。
正在被嘀咕的荀伯伯进城后直接被送到了他弟家里,府上的护卫都是荀晔安排的,不存在他弟不在家就被挡在门外的尴尬场面。
就是感觉不太真实。
说实话,他侄子横空出世封候拜将对他而言都没有他弟到京城当官来的震撼。
这大宅子、这大花园、这大书房、这大客厅……
这是他弟?
也就七八年没见,怎么变成了他不敢认的样子?
荀悦来不及换下官服直奔会客厅,看到他哥那如遭雷劈的表情莞尔一笑,“数年不见,兄长可还安好?”
“活蹦乱跳,四肢齐全,无甚问题。”荀愔一个词一个词的往外蹦,也不知道是在说他自己还是说他弟。
荀晔缀在他爹身后进来,看看笑吟吟的美人爹再看看满眼惊奇的美人伯,就眨个眼睛的功夫他伯的手已经开始扯他爹的脸。
荀晔:???
不不不不不不是,你们这什么情况?我爹还能是假冒伪劣的不成?
荀小将军瞬间睁大眼睛,脑子里的问号多的快要溢出来。
他可以确定他爹是他爹,大伯这反应怎么像在检查他爹脸上有没有人皮面具呢?
荀悦等兄长检查完才后退一步救下自己的脸,“听闻兄长自号乌有先生于山中隐居修行?”
“隐居,但没有修行。”荀愔纠正一句,然后反问道,“听闻你在颍川隐居,顺便给阿牞治病?”
荀悦眉开眼笑,“嗯,治好了,兄长满意否?”
荀晔:o.O?
您二位是不是都有点崩人设?
久别重逢的兄弟二人和从来没分开过一样熟稔,再然后,荀晔就从他伯口中得知他爹年轻时究竟是什么人设。
家里最擅长怼人的不是大伯而是他爹,会路遇不平拔刀相助的也是他爹,温文尔雅都是表象,全家都知道表象之下全是刺。
瑟瑟发抖.jpg
看来隐居的确能修身养性,他和他爹也重新认识好多年了,愣是没发现温柔的爹还有另一面。
荀悦不知道该说他们什么好,“乡下无人打扰,阿牞平日又乖,为何要发火?”
平日很乖的荀阿牞瞬间坐正身子,像争取表现的小学生一样每一根头发丝儿都写着“我很乖”。
荀愔哑然失笑。
正说着,外面忽然有宫中小黄门过来宣读诏书。
荀晔拍拍脑袋,“瞧我这记性,出了寝宫就把事情忘的一干二净。爹,大伯,我先接个旨,待会儿再给你们解释。”
荀悦:???
荀愔:???
兄弟二人对视一眼,虽然还没听到内容,但是已经能猜到是诏书里写的是什么。
无外乎升官和奖赏。
然而等臭小子带着诏书回来,俩人还是都惊了。
这就当上州牧了?
皇帝封皇子为王不在乎孩子多大,因为诸侯王不管事,诸侯国内军政事务都由别的官员打理,但州牧却是实实在在的一州主官。
荀小将军自信放光芒,“袁术都能挥师南下到扬州当个有实无名的扬州牧,难道在爹和大伯眼里我还不如袁术?”
荀爹、荀伯:那倒没有。
他们家阿牞优秀的很,是他们俩的想法还停留在好几年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