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洛坐在沙发上，又打开了一局游戏，在心里计算着时间。
蝙蝠车的呼啸声传至他的耳边，最终停滞在了犯罪巷那条熟悉的路上。
一滴雨突然坠在了西洛的玻璃窗上，西洛看向窗外，看着原本只有一两滴的水珠开始淅淅沥沥、最终越来越大，外面传来了哥谭人的咒骂声，而远处则是红头罩和蝙蝠侠在雨中的对话、争执、战斗，然后——爆丨炸。
所有的声音混乱地浮现在氪星人的耳边，时间开始变得漫长。西洛垂着眼继续看着手中游戏机的屏幕。
杰森会喜欢这场雨的，这满足了他对这一刻对峙的环境要求。
哥谭，雨夜，蝙蝠侠。这的确是一幅非常具有氛围的画卷。
手里本该可以打发时间的游戏变得无趣、变得可有可无。耳边太安静了，耳边太嘈杂了。
他看向沙发边缘随意摆放着的、还没有进行组合的礼盒，想起刚才听到的搅局者和罗宾的对话。
提姆的确和他说过迪克的生日，在这个世界，生日是需要祝福的，为了庆祝他们诞生于这个世界。
这又是一个西洛无法理解的概念。
婴儿出生的那天，是母亲最为痛苦的一天，孩子到来的那一刻就为她、为这个家庭增加了开支、带来了痛苦。
但他们又需要一个孩子、一个天然会站在他们身边的帮手、苦力——一个绝对无法反抗的沙包。所以他们才会选择孕育后代。
所以他第一次听到生日的概念时，对提出这个概念的理查德露出了疑惑的表情。
那只小猫头鹰并不意外他的反应，而是眺望着哥谭的夜空，语调里更是西洛无法理解的怀念：【我说过的，他们很好……对我很好，他们总说我的诞生是他们得到的最好的礼物。】
格雷森夫妇是马戏团的杂技演员，而这份工作最需要的就是对搭档的信任。
他们在空中飞舞，用随时会跌落的生命做卖点，去贩卖金钱，所有人都期待着他们松开手，让另一个人坠落——他们是马戏团的明星。
但他们从未有人松开过手，在没有安全绳的情况下，一次又一次活了下来。于是有更多的人为他们花钱，期待着看他们在哪一天才会失去翅膀。他们为黑丨帮洗钱的同时，依旧在马戏团赚了无数的金钱。
甚至在证明的最后，也没有人松开手。他们是被谋杀的，被伪装成了意外。而那一天的马戏团，获得了从开始以来到现在最高昂的欢呼声。人们为理查德的崩溃喝彩，会坠落的美好欢呼，争前恐后地欣赏那地面溅开的血色花朵。
理查德怀念着全心全意爱着他、信任着他的父母——他们将生命的重量交给了他，将他带到这个世界。
然后对他说，罗宾是他们最好的礼物。
【每年到了我诞生的那一天，他们都会放弃工作，把这一天交给我。】小猫头鹰垂下眼，让人无法理解的悲伤浮现在他的身上。
后知后觉的半氪星人突然意识到了今天是几号，卷发的少年突然伸出手，在理查德疑惑地目光之中堪称随意地说道：【你想去哪？】
【什么？】小猫头鹰第一次露出了愣神的表情。
【还有一个小时，今天就要结束了。】似乎被他的表情逗笑，终极小子漂浮在空中，背对着月光对他邀请道：【所以我们还有一个小时的时间，你想去哪？】
理查德仰着头，眼中倒映着月色下线条朦胧的小外星人，在对方快要不耐烦收回手时，戴着护甲的手搭在了上面，轻快又开朗的声音又一次响了起来：【我想去阳光下。】
害怕太阳的半氪星人当即做出了要松开手的动作：【如果你想现在在哥谭坠丨落的话。】
利爪的笑声在哥谭的夜空蔓延回荡，覆盖了半氪星人那句懵懂却未迟到的【生日快乐】。
雨声在窗外噼里啪啦地撞击着窗户，红头罩和蝙蝠侠的战斗已经落入尾声。
蝙蝠侠将红头罩撂倒，低哑的声线从那冷硬的盔甲下传出，“我知道我对不起你，但我尽力去救你了，杰森。”
“我……我现在也在尽力救你……”
“你以为我是为了这个原因吗？因为你没能救我一命？”杰森举起了手丨枪，神色间是被完全激起的愤怒：“我不知道什么更能遮蔽你的判断力，你的内疚，还是迂腐的道德感？”
“布鲁斯，你没能救下我，我原谅你了。但为什么，到底是为什么……”
杰森踹开了那个遮挡蝙蝠侠视线的木门、那个藏着小丑的位置，愤怒和疯狂蔓延开来，他震声道：“他还活着？！”
正想继续说些什么的杰森突然睁大了眼睛，看着空空荡荡的椅子，原本捆绑着小丑的绳索已经落地。
杰森立刻看向蝙蝠侠，语气之中是理所当然的怀疑，是的，只有蝙蝠侠会这么做，也只有他有能力这么做。
“你做了什么？！”
“哈，为什么没有看到你的新小鸟？在一只罗宾已经丧命的时候，你竟然还让那只稚嫩的、翅膀还没有长齐的幼儿去处理小丑？！”
“我早该知道的——我就知道你会这么做。”杰森的尾音带起了不明显的哭腔和哽咽：“我以为、我本以为我的死亡能让你改变行动，至少……”
“不——不是我！”蝙蝠侠毫不犹豫说道：“小丑逃跑了，杰森，我们必须马上把他抓回来！”
杰森立刻闭上了嘴。他突然又想起了一个人，在此时此刻，除了蝙蝠侠还能做到这件事的一个人。
同一时间，布鲁德海文。
迪克正在打电话，他刚下班没多久，现在正在走楼梯打算回到自己在布鲁德海文的家。
但电话对面的信息量让他倒吸了一口气：“杰森？你确定吗？！杰森回来了？！”
一时间，迪克也分辨不清自己此刻的心情是惊喜还是愤怒多一些——是谁利用了杰森？是谁在伤害那个可怜的男孩？
但同时，他又为自己此刻卑劣的欣喜感到自厌，还为蝙蝠侠的隐瞒感到恼怒和失望。
复杂的情绪覆盖了迪克的想法，提姆的声音带着不明显的紧张，说明了小丑和杰森的现状。
迪克一下子想起来，红头罩到底给哥谭带来了麻烦。
过去那个灵巧轻盈的小男孩，和视频之中健壮强大的成年人的区别，让迪克一下子不知道该做出什么反应。
“我马上回来，提姆，你留在蝙蝠洞。”迪克挂断了电话，打开了自己房间的大门。
而一开门，夜翼就僵住了脚步，并提高了警惕。
在他打开门的一瞬间，他就看到了六个被摆放成人型巨大的礼盒。
夜翼检查了一番确定周围没有问题、而礼盒内也不像是装有什么危险物品后，犹豫了一下——他最终决定打开了礼物盒。
……
…………
夜翼睁大了眼睛。
第56章
当蝙蝠侠说出小丑逃跑的话语时, 一直表现得情绪化的红头罩立刻安静了。他打量了一下蝙蝠侠的表情，似乎是在判断他是否在说谎。
“小丑，逃跑？”杰森冷笑道：“你不知道他有多期待和你的见面。我只是提起你, 你猜他是什么反应？”
“他怎么可能会错过和你的游戏？为了一次所谓的‘游戏‘, 他填满了大片墓地。成百上千的受害者，无数的生离死别——这个恶贯满盈的刽子手，他对你朝思暮想，你难道意识不到吗？’”
“正因为如此！我们必须要立刻找到小丑……我了解他, 杰森，如果他不在这里，那他一定在准备更可怕的犯罪、稍微迟到一秒，都可能会带来我们无法接受的结果。”
蝙蝠侠顿了一下，尾音嘶哑、带着让人难以察觉的痛苦：“……就像、就像你一样。”
“那为什么——你为什么不杀了他？”
杰森紧紧盯着眼前痛苦的男人，被面具阻挡的半张面孔让人看不出他眼里的真实情绪：“我不要求你杀死别的任何人, 我说的他, 只杀他一个, 杀他是因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