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穿着龙袍穿越了!(176)

2025-08-10 评论

  近日的奔波,与此番兄弟丧命的后事,都让卫觊比起先前清减了不少,眉眼间更是难掩倦容。

  刘秉有心给卫觊放一阵假,但被卫觊给拒绝了。

  按照卫觊自己的说法,若他在此时歇息,又如何对得起亡故的弟弟,如何对得起陛下对他的信任呢?

  只是他办事的时候还像个没事人,在听到刘秉的这句话时,依然难以避免地红了眼眶。“早与晚,或许是有很大的区别。但时运如此,怪不得旁人。”

  “可如果我说,刚才那句是我骗他的呢?”

  卫觊怔住了:“……啊?”

  刘秉没有避讳的意思:“我说,刚才的那句话是我骗他的。若是上天真的向我告知,张机能够替我平息一方疫病,那么就不应该只让我知道一个表字仲景,而是应当从籍贯到名字全都告知于我,起码让我找他的时候也能方便一些,更不必担心会找错了人。”

  “那您这话,是为了……”

  “为了让他早一些适应此地的情况,将他在看诊用药上的天赋,都全部挖掘出来。”

  “那朕当然不能说什么——赶紧医治好他们,否则我要你的脑袋,而应该说,你就是注定要来到我身边的神医,是不是?”

  这前半句话,卫觊怎么想都觉得没法和眼前的陛下联系在一起。

  说不出的违和感,让他不知为何笑了出来。

  “所以,这就和陛下教授张将军孙将军他们习字是一样的,得先让他们知道为何要学,相信确能学成,后面的事情就好办了?”

  刘秉点头:“是,打仗需要军心,治国需要民心,这医治疾病,当然也需要信心。有这句话在,起码对于张仲景和即将被他诊疗的百姓来说,就有了一份底气。仔细一想,当年黄巾起事时,张角向百姓赠予的符水中,也未必每一份里都有足量的药物,但他让这些人相信,汤药能够让人活命,这些人也就真的竭尽所能地活了下来,更将他奉若神明。”

  “再看眼前,这一场突生大疫中,天命又能起到多少作用呢?”

  张机的身影已经彻底消失在了视线中,刘秉也就将那为数不多向外打量的余光,从窗口收了回来,继续说道:“此番河东河内的大疫,能在刚露苗头的时候就被控制下来,是因你细心,自家中报信里发觉了端倪。六疾馆建成,疫病不曾扩散,是你折返河东后,与士卒齐心办事。也是你与兰台令做出的决定,让百姓愿意相信朕的说法,接受火葬一事。这其中种种,都与天命何干呢?”

  “何为人事,何为天命,朕一向分得清楚。倘若神医真能研制出疫病的破解之法,那也只是他有真才实学,该当得到奖赏的是他,而不是预告了他能有所成就的上天。在张机到来前的成果,也该奖励的是你,而不是所谓的朕背负天命而来。”

  卫觊刚听得有些眼眶酸涩,忽然又听陛下用玩笑话的语气说道:“不过说真的,我还真希望能有这样的好事,让药方从天上掉下来。”

  他都能穿越了,怎么就不能让什么青霉素头孢菌素水杨酸之类的东西,也从天而降呢?

  只给一身穿越前穿着的龙袍,是否太过抠门了!

  ……

  但显然,上天并不能听到这位特殊的“天子”,在此刻发出一句句控诉的腹诽。

  自觉身负陛下期待和“天命”的张机,也只能背着他的药箱,走入这用于安置病患的六疾馆中,预备竭尽所能地将自己所学的药理,用在治疗病患上。

  在走入其间时,他又不觉感慨,此地真是他不曾想到的秩序井然。

  一间间隔间若是作为房舍来看,其实还是过于逼仄了,但作为安置患病之人来说,却又已是再好不过的住处。

  在入馆之前,张机还去看了眼此地供给的饭食,更觉惊讶。

  别看这些人每日分到的肉食就只有一口而已,对于这些身患疫病的人而言,这一口肉,远比胡乱开出的药剂更能吊住元气。

  这不……还能听见有人嚷嚷呢。

  “……应该又是那个家伙。”引路的士卒额角一跳,满脸都是无奈。

  “那个家伙?”

  士卒连忙解释道:“嗨,他的邻居感染疫病死了,他被我们的人喊醒的时候还在发热,那我们当然只能先把他关起来。结果这家伙没两天就说自己已好了,让我们把他放出去。可御医都被董贼带走了,仓促之间聚集起来的医官又医术有限,包扎个伤口,看个头疼脑热的没什么问题,现在却没法确定,他到底是好了还是没好。”

  要说这事也是确实没办法。那么个身强体壮的人,若能有办法确定他的情况,让他出来当个壮劳力,难道不比把他养在这里好吗?

  还不是为求万无一失呐。

  张机将肩带一扯:“带我过去看看。”

  被士卒带到此人的窗前时,他果然还在据理力争。

  先前距离有些远,听不出他在讲些什么,现在离得近了,果然听到的是一声声控诉。“你们不知道让个好手好脚的人坐在这里,一步也不能出去,是什么酷刑吗?”

  “来来来,去找个说得上话的人来!”

  “不是说各处都缺人吗?把我放出去搬尸体也成啊!干什么,怕陛下点火的时候我冲过去行刺吗?开什么玩笑,我要是有这种想法,之前都不必协助军中伐木造船!”

  “……”

  “……你这么喊,不觉得口渴吗?”

  中年人的声音猛地一顿,眼睛猛地盯向了开口说话的人。

  只见在他走神喊话的时候,窗外不知何时出现了个背着药箱的男人,约莫比他大上个三五岁的,衣着体面,发冠齐整,和先前见到过的几位被征用来此的游医不大一样。

  他顿时意识到,这或许就是他刚才希望见到的“能说得上话的人”!

  “你你……你赶紧告诉他们,我到底有病没病,能不能被放出去!”

  张机却是一边端详着对方的表现,一边回道:“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他烦躁地摆了摆手:“都喊了这么好一会儿了,能不口渴吗?”

  张机不置可否,靠近了两步,“伸出舌头。”

  见此人还算乖觉地照做了,他又让对方把手自窗中伸了出来,探了探腕端与肘端的脉搏。

  “怎么样,我就说我没病吧?你看起来也不像个庸医的样子……”

  “你怎么和张神医说话呢!”领路的士卒怒气冲冲地打断了他的话。

  中年人先是愣了一下,低声喃喃:“姓张的话,或许还真是个神医。”

  张机挑眉:“若是说你确实有病在身,也还能叫做神医?”

  对方顿时就炸了:“那你倒是说说看,我到底何病在身?”

  “我方才问你是否口渴,问的不是你说了那么多的话,会不会口干舌燥,而是你近来是否常觉口干。我摸你尺寸脉搏,都是沉细之状,可见你病在少阴,只是未即发作而已。来,学我的动作,按按自己的这里。”

  中年人将信将疑地瞧着张机的动作,伸手一按,果然隐有几分胀痛。

  “脉贯肾,络于肺,系舌本,你和这些感染疫病的人症状相同,只是比他们轻微数倍而已。”张机对上了对方隐约皱起的脸,从容地解释道,又问,“你现在还觉得,自己没病吗?”

  中年男人顿时沉默了。但他刚沉默了没半晌,就忽然听见,隔间传来了一阵肆无忌惮的笑声,又像是脚下着了火一般,直接跳了起来,砰砰朝着隔板拍了两下:“你笑什么!”

  “哈哈哈哈哈……你,”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近日又是葱姜热汤又是肉汤的缘故,那隔间的年轻人已比先前的说话多出了几分力气,“我就是笑,你先前说自己没病说得理直气壮,仿佛是陛下冤枉了你,现在……”

  他的笑声戛然而止,咳嗽了几声:“算了,得病也没什么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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