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穿着龙袍穿越了!(206)

2025-08-10 评论

  卢植一呆,竟没来得及在即刻间作答,便已听到了刘协的一句追问:“若是这样……若是董卓都已失态到了这个地步,是不是说,我很快就不必做这个皇帝了?”

  这又是一个卢植无法回答,也不知道应不应该为了这孩子的情绪而回答的问题。从被扶持到皇位上以来,刘协从没过过一天的安生日子,那也难怪他会发出这样的一句问话,可是,要想摆脱今日的局面,谈何容易啊?

  就像今日,虽能摆脱董卓的发难,但谁又知道,下一次会是如何……

  卢植心中一阵唏嘘与后怕,听得刘协像是找到了希望一般,轻声出口:“虽不知所谓真假一说是何情形,但那位刘姓阿兄……真厉害呀。”

  他们为董卓步步紧逼,哪怕是卢公为了保护他,也得付出血的代价,但洛阳的皇帝却能把董卓逼到这个地步,难道不是更说明了,那才是应该做皇帝的人吗?

  这句话轻如飞絮,很快消失在了吹入屋内的春风里。

  ……

  而此刻远在河内的刘秉其实才刚刚收到凉州的战报,并未来得及动身返回洛阳。他也并不觉得自己有多厉害。

  就像现在,为了令大河两岸的春耕一切如常举行,他又接连有几日没睡好觉,或许也是在担心,转瞬之间,这些在田中劳作的人,就要因战事波及至此,拿起刀兵作战。

  以至于有人来报沮授求见的时候,他还愣了一下没反应过来这是谁。

  又恍然想起,那是先前就已抵达洛阳的前冀州骑都尉,因与韩馥意见相左,响应了招贤令来到洛阳。但奇怪的是,他不像郭嘉、荀彧等人一般,到他的面前来争个表现,得到一份官职,而是找了个地方,养起了鸭子。

  直到此刻,这位颇有武将之风的谋臣才面容沉静地来到了御前,叩首行礼,开口便道:“草民恳请面圣,有一策一问,欲献陛下。”

  “一策,一问?”刘秉疑惑回道。

  “正是!”沮授举起了手中的文书,“草民自在洛阳牧鸭以来,每日所得所思,均记录在册。牛羊可牧,鸭群也可!而这以演兵之法驯鸭,还另有一个目的。”

  “治蝗?”刘秉脱口而出,却立刻对上了沮授震惊的目光。

  他立刻意识到,这句话放在现代说出来或许不算什么,放在此刻,放在蝗虫被认为是“虫中之蝗”,是“游鱼所化”,是“上天降灾”的时候,到底是怎样的分量。

  他咳嗽了两声,信口胡扯道:“沮公与名声在外,你于洛阳所做,朕自然让人看在眼中,鸭能食蝗虫,甚至是田中蝗卵,朕也略有所知。若此策真能缓和田地压力,就令有司以训兵之法训练鸭群,定期巡查吧,哪怕开罪了上天,也总比百姓吃不饱饭的好。”

  沮授目光复杂,不知应当如何去说,自己本已为了说服陛下,做了多少准备,现在却成了陛下口中一句如此轻易得到的认同。

  但好像也正是这句答复,让他后一句更为悖逆的话,说出得远比他所想的容易。“那就请陛下听听我这一问吧。”

  他缓缓说道:“以草民在洛阳观察数月所得,陛下并不是要对袁绍予以打磨,再行启用,而是根本不喜于他,那又为何还要让他看守仓库,而不是贬为庶民,或者就此格杀呢?”

  “您为天子,到底在顾虑什么?”

  刘秉愕然地望着沮授,也正对上了这张板正肃然的面容上,一份诚挚到无比自然的疑问。

  窗外的春风吹起了他案上的书页,也像是在一瞬间吹乱了他的心绪。

  只有沮授的声音,仍在传入他的耳中。像是从很近的地方发出,又像是隔着一座历史的轮盘,遥遥袭来。

  “古语有云,天子之怒,伏尸百万,流血千里,自司隶大疫之事,草民知道,陛下并非这样的暴烈之君,可天子就是天子,朝臣就是朝臣,朝臣尚要顾忌士族之名,敬畏四世三公的余威,陛下却不必如此!”

  “您有治世之能,民心归附,有百官齐心,武将协力,纵使天下间尚有第二个朝廷,但毋庸置疑,您才是这天命之主,又为何要怕,会有人质疑,何为爱恨奖惩,悉出圣意呢?”

  “您是天下万民的皇帝……”

  “到底,在顾虑什么呢?”

 

 

第95章 

  他在顾虑什么呢?

  这句话明明已经问了出来,却在语音方尽后的须臾,仍旧回荡在刘秉的耳中。

  帝王,手握生杀予夺的大权。

  确实如同沮授所说,若是当真不喜袁绍袁术等人,想要旧事重提,计较他们引董卓入京之事,即刻就能将他们拉出去处置。

  一刀砍了就是。

  当沮授将这句话问出口的时候,刘秉也忽然后知后觉地被一记重击,从之前的逃避中敲醒,意识到,这或许,并不是只有沮授想问的问题。

  但只有他,因脾性使然,加之正要从一众响应招贤令而来的士人中脱颖而出,才问出了这个用于提醒陛下“铲除后患”的问题!

  又或者,只是因为如今还有董卓这个真正的外敌在前,袁绍袁术兄弟也因陛下的当堂质问,被打压到了谷底,才让此问依然蛰伏在众人心中,并未即刻发作出口。

  陛下,在顾虑什么呢?

  一个真正的皇帝,是不该有这样顾虑的。

  只是杀一个袁绍而已。

  可沮授,以及这些潜在想要问出这个问题的人一定不知道,他不是在因所谓的汝南袁氏“四世三公”“满门忠烈”而有所顾虑,就连这个所谓的满门守节而死,他也有心寻找机会将其校正过来,而是……

  他这个皇帝根本就是被赶鸭子上架的,从现代穿越到此也还没有多久的时间,哪怕他已接受了自己该当去做这个皇帝的事实,以改变今日的乱局,他依然不是一个从这封建君主专制的社会里长出来的皇帝啊!

  现代法治社会下的人,怎么会觉得赐死什么人,是可以在一念之间说出来,在只言片语间可以决定的事情!

  一旦开了这个头,刘秉便无法确认,他会不会被这种独裁专断的号令褫夺心志,从起先的有理杀人,变成真正的天子一怒、伏尸百万。

  “这不叫顾虑,或许我也没想好……”刘秉的声音轻轻地飘出。

  但就在沮授觉得,他该劝陛下行事稍显强硬一些的时候,他忽然对上了刘秉的眼睛,在那双眼睛里倒映着一泓清光,也让他出口的声音显得异常干脆:“但朕知道,你说的有一句话,是错的。”

  “你说爱恨奖惩,悉出圣意,不该如此。后汉诸位帝王,不是已经给当世以典范教训了吗?”

  “顺帝在位时,推行阳嘉新制,启用八使出行州郡,纠察世情,却因皇后得宠,先大将军梁商忠诚,便福泽至梁冀身上,人人都知天子有所好,于是,纵使梁冀结党营私贪污枉法,也无人胆敢上报。”

  “侍御史张纲知晓陛下所爱,痛恨上诉无门,刚从洛阳出发,就把自己的车轮拆了,埋在路边,大哭骂道,说豺狼当道,安问狐狸,可即便如此,顺帝大举惩处官员之时,仍旧跳过了这实为首恶的梁冀,终究酿成了他病逝之后的外戚梁氏之乱,直到桓帝在位时,方得解脱。这就是帝王之爱吗?”

  “先帝在位之时,以为宦官权力悉数依附于他,而士人党羽却盘根错节,在地方攥取权力,于是借助宦官之手,发起了清算士人的党锢之祸。似汝南袁氏、弘农杨氏这般的世家大族受害不重,真正的刚直之士却屡遭迫害,以至于天下动乱,谈论党人而色变。”

  “直至黄巾之乱,先帝为了平息民愤,自士人处得到支持,这才达成协定,解除党锢,可这十多年间的舆论动荡,言路闭塞,已成事实,至今仍受其害。这就是帝王之恨吗?”

  “若是爱憎奖惩,悉出圣意,这天下的太平与动乱,就全部倚仗于帝王之心。于是士族也好,宦官也好,外戚也好,所有人都在想的,都只有一件事了,那就是如何讨好于陛下,让他相信,自己能唯陛下马首是瞻,然后在取得权力后打压异己,维系富贵,哪怕是如酷吏一般一朝起落,也无所谓。在这样的环境里,皇帝真的能不被这一声声讨好追捧所诱骗,变得昏聩无道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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