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常情况下,金雕每窝产卵两枚,偶尔也会有独生或者产卵三枚的情况,很显然,李盛这一世,就是这个金雕家庭中的老三。
如果是百姓家庭中的老幺,可能会被父母偏爱心疼,但是金雕家庭中的老幺,那就太惨了!
按照金雕习性,先孵出壳的幼鸟一般个头较大,更加强壮,为了获得更多的食物,金雕幼崽会啄击后来孵出的个体较小的幼鸟,并将啄下的羽毛吞食。
李盛昨天就被啄击了,还是两只大金雕,也就是金雕亲鸟及时带着食物回来,才结束了这场争斗。
甚至都不能被称为争斗,这就是单方面的霸凌!
李盛从壳里被孵出来的时候就被啄了一次了,后面分食肉条的时候也总是被排挤,只能最后吃,这几天下来,他已经比那两只金雕幼崽弱了很多,但越虚弱,就越抢不到食物,吃不到食物,就会饿,更加抢不过那两只,恶性循环,他看着现在自己这小骨架子,比那两只小一圈,羽毛都没那么蓬松了。
“金雕父母不会管吗?这毕竟都是它们的孩子啊!”李盛很不理解。
——完全不管,野生动物中基因中的天性,它们会选择更强壮的幼崽喂养培育,带回来的食物也是任由崽子们争夺,抢得到你就吃,抢不到饿着,不会偏袒任何一只。
甚至如果这只弱小的雏鸟被啄死了,大金雕回来后,还会把雏鸟的尸体喂食给活着的那只。
可以说是从生下来就得猛猛开卷,卷不赢就没命。
李盛听系统说完,看了看自己的状态:“系统,我现在的积分还有多少?”
李盛决定还是找个两脚兽饲养员吧!
跟一母同胞的小金雕们卷,他开挂吧,太不公平;但不开挂任由事情发展,他看看自己身上的伤口,这估计过不了几天就得嘎掉了。
他往边上又缩了缩,在系统的指导下,开始了解这个世界。
如今正是汉朝武帝时期,建元三年,他所处之地,正是西汉都城——长安。
汉家王朝的新主人——汉武帝刚刚十九岁,就在去年,他经历了人生中的第一次挫败——首次尊儒失败。
汉书中记载,“孝文皇帝本好刑名之言,及至孝景,不任儒,窦太后又好黄老术,故诸博士具官待问,未有进者”。
这里的“诸博士”指的就是儒生,但需要注意的是,“儒”在先秦到西汉,一直是一个大概念,指的是“学者”、“知识分子”,而非某个学派。
儒生们一直被弃置,直到年轻气盛的新帝即位,他们似乎看到了曙光——汉武帝刘彻喜爱儒学。
刘彻在登上帝位后,便把窦太皇太后的侄子窦婴任命为丞相,以生母王太后的兄弟田蚡为太尉,他初初即位,还需要外戚扶助,而这两人,都是外戚亲贵中比较亲近儒学,与新帝理念相合的人。
丞相、太尉,都是“三公”,位高权重,窦婴和田蚡被许以高位后,立刻投桃报李,向少年天子举荐了儒生赵绾为御史大夫,也就是“三公”中剩下的一位。
除了赵绾,他们还举荐了另一位儒生——王臧为郎中令,是为“九卿”之一。
王臧和赵绾刚任职,便又举荐了他们的老师——名儒申公,这位可大有来头,申公的老师是浮丘伯,而浮丘伯的老师,是荀子。
刘彻也很重视,“安车蒲轮”“束帛加璧”来迎接。
十八岁的刘彻意气风发,他想践行自己的执政理念,他想尊儒改制,他想立明堂、改正朔、定服色,他想强化天子集权!
但登基仅仅两年的少君能掌控局面吗?
事实证明,不能。
“窦太后治黄老言,不好儒术,使人微得赵绾等奸利事,召案绾、臧,绾、臧自杀,诸所兴为者皆废”——窦太后出手了。
建元二年十月,赵绾奏请“毋奏事太皇太后”。
这件事触及到了窦太后的核心利益。
要知道,西汉向来有太后预政的传统,从昔年吕后,到如今的窦太后,就算是皇帝已经成年,西汉的太后们也不会放弃过问朝政的权力,而窦太后,从文帝、景帝时,一直都是权柄在握,到了孙子这里,刚在她的扶持下登基两年,就想翻台子?!!!
当年诸吕之乱,她陪着当年还是代王的文帝刘恒入主西都,中宫掌位数十年,亲儿子当了皇帝后都被她一再逼迫,让景帝立次子梁王为皇太弟,事不能成,又在亲外孙女定亲后,一力促成了刘彻的登基。
这位老太后出手很决绝——赵绾、王臧下狱自杀,窦婴、田蚡免职谢罪,这还不算,窦太后亲自下令,以许昌为丞相,庄青翟为御史大夫,石建为郎中令,可以说是雷厉风行,连刘彻都没能抵抗。
刘彻的第一次尊儒行动,失败得很彻底。
犹如被迎头泼了一盆冰水,刘彻立刻清醒了,此事后,他不再明面上与窦太后抗争,而是开始韬光养晦。
他照旧招揽一些儒生才者,但不再给他们官职,而只让他们作为近臣陪伴。
另一方面,他开始微服游猎,做出一副不恋权位的样子,精挑细选了一些精于骑射的卫兵,带着他们在长安城附近纵马游猎。
明面上是游猎,实际上,在被祖母压制后,刘彻有了危机感,他想训练一只属于天子、忠诚且勇猛的私人警卫队,游猎,不过是个名头。
李盛看完资料后就开始蹲刘彻。
又小心翼翼地待了两天后,李盛终于等来了纵马出游的刘彻,隔着老远,它就听到了马蹄声和嬉闹声,偶尔还有长箭出弦掠过枝叶的风声。
李盛好不吝啬地把积分都砸进去,在距离两百米的时候,从视野中看到刘彻把手伸向箭筒,眼睛梭巡寻找猎物,他立刻示意系统到时候了:“放吧!”
随着一声鸣叫,刘彻的目光被左前方的一只大野鸡吸引了,这野鸡羽毛绚丽尾羽细长,被他们惊扰,正在试图拍动翅膀逃离。
十九岁的刘彻意气昂扬,穿一身黑色的骑马服,袖口被三指宽的金质护腕束住,腰间是同纹样的皮质金饰腰带,更显得长臂劲腰身姿潇洒,王太后能以二嫁之身见宠于景帝,便可知美貌非凡,刘彻继承了母亲的样貌,生得长眉俊目,高鼻薄唇,面容俊朗。
他抬手发箭,却只射中了尾羽,长箭携着一只华丽的长羽,扎到了树上,随后一声闷响,好像有什么东西从树上掉了下来。
李盛落到了下方厚厚的草丛里,再加上系统开挂,他安全无虞地落地了。
刘彻一挥手,便有人上前来查看。
“啾啾!啾啾——”李盛努力地叫着。
一边叫一边无语,金雕这种凶猛的大型禽鸟,却是个嘤嘤怪啊!
叫声一点都不凶猛,尤其小时候,叫声跟小鸡仔似的,这反差感!
注意到叫声,刘彻身后一位华服金冠的少年郎翻身下马亲自查看,把这只小可怜捧起来给刘彻看:“陛下您瞧。”
刘彻伸手抚了抚雏鸟的冠羽:“倒不似寻常鸟雀,怎么落到这草丛中了?”
那华服少年上前来仔细看了看:“陛下,这似乎是大雕的幼崽。”
“哦,阿嫣倒是认得?”
李盛立刻知道了这位华服少年的身份——韩嫣,字王孙,弓高侯韩頽当的孙子,刘彻幼年为胶东王时的伴读小伙伴,素来亲厚。
“祖父素来爱射,也曾见过这样一只雏鸟,那鸟是从高空跌落,已然没了气息,他曾描绘过,这鸟喙金黄,边沿渐黑,腹背白色杂间黑羽,两翅却是黑羽杂以零星白羽,脚勾金黄粗壮,很像祖父说过的样子,若臣没有记错,这应当是大雕的幼崽。”
刘彻闻言,便抬头望去,果然,在高高的树冠上,能看见一个很大的鸟窝,边沿还能看见里面有毛茸茸的白羽在微微活动。
“不如把这雏鸟送回窝里?可这也太高了。”刘彻用手掌遮住阳光,向上方望了望。
李盛一听,当即就是一个激灵,万万不可啊!
于是,他立马凑过去用自己毛茸茸的小脑袋蹭蹭旁边刘彻的手背,黑琉璃一样的眼睛乖萌乖萌地看过去,还歪了歪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