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据在马车上掀开帘子看着外面,映着灯火的两只眼睛亮晶晶的:“阿曜,我什么时候还能出来玩?”
李盛拍拍他的头,心说等秋天鹰鹰带你去上林苑行猎!整天关在宫里有什么意思,还是要出去见一见风土人情嘛。
把刘据送回了宫,李盛就再次飞往边郡。
上次战争中侥幸逃命的浑邪王和休屠王失去了草场和属地,大半兵力折损,就算他们返回王帐找单于援手,也必然被严厉处罚,甚至,单于出兵帮手的可能性还很小。
而与此同时,他们两人的妻儿老小都被抓到了长安,单于不会在乎下属的家小,若要筹谋此事,也只能靠自己想法子。
浑邪王和休屠王犹豫许久,意图向汉朝称臣内附。
直到这一刻,李盛才终于明白,为什么刘彻之前要花那么多钱善待那些匈奴俘虏,浑邪王和休屠王部下一些小部落也被带出来,共率领右部残余三万多大军投靠,这就是回报,否则,要消灭这三万多大军,汉军起码要动用五万人的骑兵。
这期间还发生了一个小插曲,休屠王半路上想反悔,浑邪王大怒,当机立断把人一刀杀死,吞并了休屠王的部众,走到边境线上,派遣使者去向边城郡守报信投降。
匈奴主动投降,这可是大事,信使星夜疾驰长安去向天子回报,刘彻听闻此事,当即大喜过望,特地派了霍去病前往迎接。
李盛生怕匈奴人再临时反悔对霍去病不利,也跟着去了。
果然有乱子。
就在受降仪式之前,有些匈奴士兵看着自己曾经的手下败将,膝盖就是死活弯不下去。
有个头发蓬乱脖子上戴着狼牙的匈奴汉子,眼神狠戾地盯着霍去病,就是他,烧了他们的帐篷,夺去他们的草场,赶走他们的牛羊,害的他们无家可归,像草原上的鬣狗一样夹着尾巴到处流浪。
霍去病也注意到了这个人,但只是轻轻瞟过来一眼,便毫不在意地转过了头。
那一眼轻蔑又狂妄,他们当年劫掠边城的时候,就是用这种眼神看那些懦弱胆怯的汉民的!
这个匈奴人当即气血翻涌,站起来大声呼喊:“杀了他!夺回我们的草原!”
可能这个人还是个头目,他这一喊,确实有些本就不服气的人顺势响应着,把手里的长剑刀匕首等武器投掷过来。
还有个匈奴人站在比较靠前的位置,这会儿挥舞着手里的长刀盯着他面前的一个偏将冲上来,嘴里还喊着什么。
毕竟是汉匈两方的一个正式场合,事发突然,这个汉军偏将一时间没反应过赖,有点愣住。
“噍——!”大金雕俯冲而下,一爪子挠在这个匈奴人的后背,把人踢倒在了地上。
另一边,霍去病更果决,当即驱马上前,传令汉军骑兵赶入敌阵往来冲杀,把那些不愿投降的匈奴人都斩杀了,约有八千人。
鲜血和刀锋让人惧怕,也让人冷静,局面被控制,其他人安静下来,顺利完成了受降仪式。
另一边,刘彻在长安未央宫中也是无比兴奋,有汉以来,这是一场无与伦比的至大至伟的功绩!
刘彻一高兴,就容易上头,他为了夸耀武功,准备了大量的金银财宝准备赐予匈奴降众,还令长安县筹集两万马车前往迎接这些降兵。
但是事态紧急,长安县城一时间根本没有那么多马车,长安县令急得团团转,只能向民间征集赊欠。
历史上,这些马车最后也没有及时交付,刘彻还想降罪于县令将他斩首,还是汲黯救下了人。
李盛本来跟着霍去病慢慢往回走,一听系统说了这件事,当即火冒三丈,玩儿命往回赶。
刘彻真是疯了!一群投降的败军之将,供给吃喝还不够,还要金银赏赐,马车相迎,他们也配?封赏首领还不够?
一看就是刘彻好面子想要弄个大场面向匈奴人展示一下汉国力量,就脑子一热搞这些东西,皇帝在兴头上,连卫青都不敢多劝。
但是没事儿!鹰鹰来了!
它来了它来了,它带着大逼斗飞来了!
刘彻被呼了两翅膀,诏书也被气愤的大金雕用爪子扯烂了,就算刘彻及时作罢,金银赏赐也取消了,但被气到的李盛还是跟他开始了长达半个月的冷战,具体表现为:不在未央宫休息,在宫道上遇到了也不肯搭理人,刘彻主动和大金雕说话示好还被用大翅膀堵嘴,郁闷的刘彻自己回去休息,还发现它最喜欢的一件衣服被踩上了脏脏的鹰爪印子。
刘彻能怎么样?还不是苦笑着把鹰鹰原谅。
哎,阿曜这也太给他省钱了。
就在浑邪王在大殿上向着汉国天子跪拜顺服后,满朝文武都感觉出了一口陈年恶气,有人建议陛下您可以修一座高台来庆祝这一次的大功啊!名字他都想好了,就以靖安为名。
刘彻摆摆手让他闭嘴,他现在一听要花钱的事儿,就感觉不自在,总感觉脑袋后面有一双大翅膀冲他呼扇凉风。
第272章
休屠王被杀,浑邪王带领两部族人投降汉朝,举族内迁,刘彻保留了他们原来的部落形式,将匈奴投降的部众分为五个属国,全部安置在河南地。
至于休屠王和浑邪王原来的领地,也就是河西走廊的中部和西部,很久以前,这里原来是大月氏人的故土,也就是建元年间张骞第一次出使西域要联合抗匈的那个部族。
匈奴人内迁,这里就空了下来,刘彻与朝中大臣们商量和很久,在这里新设武威、酒泉两郡,自此,是为汉家疆域。
霍去病对匈奴右部的绝对胜利,大大缓解了西北边境的驻军压力,原本西部边境的陇西、北地、上郡三处地方直接撤去了一半的兵卒,一来减轻了财政压力,二来,这些人能卸甲归田专心农事,于边地百姓也是一件好事。
浑邪王可以轻骑快马前往长安拜见天子,但匈奴降众却是要慢慢地从边地往中原走,就在他们进入边地后,不少中原商贾纷纷借此机会与其中的一些匈奴贵族交易往来置换货物,中原的丝绸与茶叶,草原的皮毛与牛羊,都可以做生意。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这些商人却被当地的法吏以“走私财物出边关”的理由扣住抓捕,消息穿回长安,刘彻居然还觉得有道理,同意这些商人被判处死罪?
这离谱程度,李盛都惊呆了。
不等他动手,嘴替出马了。
汲黯正在未央宫,见此便及时进谏。
“陛下,这些胡人已经归顺,怎能说是走私呢?陛下待匈奴降众多加宽宥恩赏,可见陛下恩德悯下,既然如此,待本国子民又何必这样严苛呢?”
汲黯认为这样的作为是在“庇其叶而伤其枝”,实在是本末倒置,汉家子民才是国之根基,怎可过分厚待匈奴而苛待汉民?
说得太有道理了!虽说自秦汉以来,待商贾之辈一向严苛,但是这回是和匈奴人做买卖,从他们手里拿钱,而且这些人也不会再回到草原,有什么可担心的?!
李盛飞到汲黯身边,汲黯说一句,他就一边点头一边啾啾叫,还伸出翅膀尖尖赞许地拍拍汲黯的肩膀:虽然你脾气臭,但是人很好啊!又有才华又有胆气!放心,以后鹰鹰罩着你!
刘彻看着一人一鹰你一句我一啾,少有地有些沉默,只是应付道言之有理,便让汲黯退下了。
等人走了,刘彻下来抱住大金雕:“阿曜,你怎么能帮着别人呢?”
李盛翻了个白眼:哼,你该庆幸有汲黯及时说话,不然,你就等着被呼吧!
不管怎么说,这件事被刘彻抬手放了过去,那被抓的五百商人也被放了出去。
李盛开始重新再宫里到处玩乐,有一天,他跑到黄门署那边的一棵大杨树上睡觉,睡醒后发现这边来了个生面孔,而且看起来不像汉人。
“他是金日磾。”系统出声提醒道。
李盛一下子就对上号了,刘彻晚年的托孤重臣之一啊!
他现在还姓着自己原本的金天氏,离着被刘彻赏识赐姓金还早着。
金日磾本是休屠王的太子,身份不凡,因为父亲在降汉前反悔被杀,一家人失去了依靠,随着浑邪王一起来到长安,被安置在黄门署饲养马匹,因为他是异族人,且不通汉话,最重要的是个新来的没朋友,这会儿一个人孤零零地走在一边,连个伙伴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