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天使跳入时间线、离开这个时间节点的瞬间,无数属于魔法侧的生灵不约而同地寒毛乍起,可怖的危机感化为电流,沿着后脊直蹿而上。
康斯坦丁在圣光中挣扎着抬首:“时间线……”
不像隔壁的漫威,康斯坦丁所在的宇宙没有“神圣时间线”一说。上帝没兴趣拿着园艺剪修剪因为不同选择,而蔓生开的无数枝干,事实上祂巴不得能养出更多。
唯一能导致时间线崩溃的,只有时间悖论——
蝙蝠洞,手术台上。
蝙蝠侠仅接受了一针肾上腺素,就推开想将他按回手术台的蝙蝠女侠,打开生命之书。
这本书相当智能,是个Ipad的形象。按照莫比乌斯椅提供的密码打开后,蝙蝠侠很快找到康斯坦丁的名字,不仅确认他处于活着的状态,还越来越健康。
蝙蝠侠看着康斯坦丁名字下方那个血条嗖嗖地涨满:“……”
算了,也不是第一天见康斯坦丁死去活来了。蝙蝠侠很快放下“救下康斯坦丁”的任务,执行第二项、也是最重要的一项:格式化整个生命之书。
手已经放上退出键,蝙蝠侠又顿了一下。
Ipad上,康斯坦丁的人际关系以蛛网的形式,以他为中心,向四周散开。扎坦娜、蝙蝠侠、阿斯特拉……
蝙蝠侠没在阿斯特拉旁边看见小妖精。
“……我怎么知道?它就是某天突然撞到我面前,这样那样就稀里糊涂认主——”
“这只小妖精能不受栖息地的限制,在任何地方穿梭,甚至是地狱天堂!”
“世上只有这么一只能来去自如的小妖精!”
无数过往的回忆片段从布鲁斯脑海中飞掠而过,蝙蝠侠悬停在退出键上的手微顿半秒,迅速在阿斯特拉的文件夹旁边新建文件。
一切关于小妖精的记忆顺着与Ipad接触的手指,传输入档。蝙蝠侠点击保存,输入格式化指令。
天堂。
奋力想从椅子上跳起来、但屡屡被天使摁回去的康斯坦丁停止挣扎,感受着倏然恢复平静的时间线:“……Fuck.”
他彻底地放松下来,靠躺在椅子上,眉眼甚至称得上舒缓。
他人生最不后悔的选择,大概就是接受蝙蝠侠的邀请。没别的,在给烂摊子收尾这方面,没人比那只大蝙蝠更可靠——刚好他又异常擅长制造烂摊子。
康斯坦丁恢复了平日里漫不经心的状态:“劳驾——能给我拿支烟吗?在大衣口袋。”
他动了动自己仍被铐着(这回是因为病人不配合治疗)的双手。
治愈天使不高兴地拒绝,但拿了另一样东西代替:“你的手机!有人在联系你,一般来说这种信号没法上天堂——但我施展了一个小小的奇迹。”
康斯坦丁看了眼屏幕上的来电提醒,硕大的蝙蝠标令他在放松之余,后知后觉地想起之前以为自己真要翘辫子,说的那句谢谢:“……”
接吧,蝙蝠侠不像是那种会专门打电话,就为了抒情的人。
康斯坦丁劝说自己不要太过人渣,至少别在蝙蝠刚替自己擦完屁股后挂对方的电话:“喂?事先说好,不许提任何一个字、关于那句‘谢谢’——”
蝙蝠侠的声音和他的警告同时响起:“幻术。下次制造幻术记得伪装好心跳——什么谢谢?——哦。”
康斯坦丁:“……”
康斯坦丁:“你打电话来就为了提醒我这事儿?”
蝙蝠侠:“还有。庄园那边,关于‘布鲁斯韦恩、杰森陶德以蝙蝠侠和红头罩的方式进行战斗’的记忆,都消除了吗?”
康斯坦丁:“……你的人生除了工作还有什么?”
蝙蝠侠的语气毫无波澜:“谢谢?”
康斯坦丁:“……”
好。就冲这句,你甭想知道利奥兰的另一个身份!
第29章
有时候,机会错过了就是错过了。但此时的康斯坦丁还没意识到这点,或者说,他认为这句警示应该只会在蝙蝠侠身上应验。
因此,当他无所谓地立完誓(他相信自己有办法绕开誓言,如果未来有一天他突然想这么做的话),被治愈天使传送回人间时,还有心情揣着风衣口袋,沿着哥谭市潮湿昏暗的长街慢慢晃荡,顺便琢磨一些更困扰他的问题:“我从没听说过有天使转职成氪星人的。你呢?”
问话轻飘飘地落在空荡长街上。
“……”康斯坦丁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小妖精的灵魂已经不在他身边,它与阿斯特拉正一同栖息于天国的水草丰盛处。
这个想法令他突感孤独,又倍感放松。因此他在空无一人的长街上停下,为自己点了支烟,不伦不类地举起夹烟的手,对着空气做碰杯的姿势:“Cheers.”
四周寂静,无人应合。
不过康斯坦丁并不在意。做完这个短暂的庆贺仪式,他就叼着烟接着往前走,在内心问出第二个问题:在庄园里,莫里亚蒂提到的“撒旦之子”是怎么回事?
“——什么撒旦之子?”
十五分钟后,污水厂厂长办公室。踩着清晨的上班铃抵达公司的安娜丝玛哈欠连天地反问。
她今天一反常态地带了一只28寸的行李箱,进厂的时候,就连地狱犬都忍不住好奇地凑过来嗅嗅,不过很快就嫌弃地翘起单边后腿。幸好安娜丝玛反应快,不然箱子非得报废不可。
“……”康斯坦丁开始怀疑自己将“解决撒旦之子”的重任交给天使的同伴,是不是一个明智的决定,“你不知道?我以为预言书上会有记载——或者天堂至少该知道他们的死对头公司的老板最近喜得贵子吧?”
“谁喜得贵子?”办公室门被推开,探进一只橘猫脑袋,“天堂的死对头公司,你是说地狱?撒旦之子——哦……哦!!”
红头罩突然发出仿佛解开了世界之谜的恍然大悟声,把还在犯困的安娜丝玛吓了个激灵:“听着!我有一个大胆的想法:你们都知道我们正在怀疑利奥兰可能是氪星人和某个恶魔的后裔吧?再加上撒旦为他解围、撒旦喜得贵子……有没有可能,利奥兰就是那个贵子?”
“……”康斯坦丁这辈子都没听过比这更离谱的猜测。
红头罩还在继续发挥:“也许利奥兰是女方带大的!所以他才那么善良!但近些日子男方找上门,想白得一个好儿子——却发现利奥兰和地狱的三观格格不入。”
“所以撒旦才创造了那本日记,还把日记丢给小丑;所以利奥兰即便明知不对,却还是心软地为那个‘上司’辩护!”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daddy issue,红头罩很能理解。
“……”康斯坦丁不能理解。
但他没法泄密。或者说,他其实还蛮想看看这破身份能隐瞒到什么时候、这帮超英们能脑补出什么狗血剧情的。
“好极了,聪明绝顶的猜想。”康斯坦丁敷衍,“所以有关撒旦之子,你们真的只知道利奥兰?”
安娜丝玛过度庄重的脸从颤抖的报纸后露出来:“也许我只知道这么点,也许我知道更多。但现在能请您帮忙开个门吗?一位好女士正站在办公室外,准备敲门。”
她话音落下的瞬间,敲门声哆哆响起,一秒不差。
“哦对,昨天说今天要招法务部顾问和外联部部长的,安娜还特意把污水厂的混淆巫术撤了,”红头罩看着康斯坦丁稍显感兴趣地打开门,“不知道来的是什么人才——艾琳·艾德勒?!”
门口的女士回以美丽而危险的挑眉:“很高兴在陌生的地盘见到熟悉的脸。”
她很快将目光投向安娜丝玛:“仪祁小姐,您寄给我的预言信全然准确,因此我愿意接受您的工作邀请——只要我的未来的确能像您许诺的那样自由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