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罗斯电信运营商的线下营业厅一般开在商场,青旅距红场两站路,周吾准备上那儿。
于是,七件外套被分成两组,一组五人去路边便利店模样的小超市采购中饭材料,一组两人去办sim卡、买交通卡,回来吃好中饭后,再一起出门办卡、买衣服、闲逛、吃完晚餐再回青旅。
本来就这样准备出发了,从沙发上起身时,崔瀚率忽然随口提道:“ tips上说莫斯科的地铁站很有意思,还有谁想一起?”
如果能预见未来,权顺荣一定高高兴兴跟着小超市组,绝无二心,可惜他此时被“有意思”三字勾住了耳朵,眼珠子左右转了两下,看看金珉奎,又瞧瞧周吾,立马举手表示想跟吾吾和Vernon走。
剪辑室PD键盘下的“地铁远征队”成立!
揣上金珉奎分配出来的卢布,拿好摄像导演给的手持cam ,跟前台确认站台和目的地的俄语写法、拼音,罗英锡及一干工作人员随行,三人出发。
要去的地方是一个叫оходныйряд的商场,建于地下,翻译成中文叫猎人商行。
权顺荣不是第一次跟周吾和崔瀚率出门,他放心得很,全程只要跟牢弟弟们,剩下的随便观光就是了。
拱形结构的长廊,棋盘格配色的大理石砖,被昏黄灯光照亮的地下和疾驰而过的绿皮列车,刮起的强风迷了眼,人仿佛一下从现代社会穿越到上世纪。
或多或少,老一辈中国人对前苏联抱有种难以名状的特殊情怀,周吾历史学得不错,崔瀚率给权顺荣说旅行手册上看到的简介,他就给他哥扯1941年的苏德战争。
别说权顺荣,做足功课的PD作家们也听得一愣一愣。
以致于罗英锡来劲了,在三人小队顺利买到sim卡和交通卡后,带着私心提议道:“猎人商行站也通革命广场站,据说那里有摸一下能给人带来幸运的狗。”
办卡激活后,周吾跟留守青旅的哥哥们发了kkt,小超市组还没回去,征询过剩下的人的意见后,他们买了个汉堡王打折翅桶加餐。
听罗英锡这么讲,周吾有些纠结,地铁站可以改天来,但翅桶冷掉就不好吃了。
可下一秒瞥见两位哥眼中的跃跃欲试…
“call,走吧!”
既然时间足够,就两站路,那来都来了。
罗英锡口中的革命广场站位于蓝线,本就是大站,又位于重要景点地下,随着时间推移,人流攒动。
权顺荣眼尖发现前面有当地人停下步伐,从外套兜中掏出双手,摸了下某尊铜像,他兴奋转身:“瀚率哩!吾吾!是幸运的——”
回他的是罗英锡,眼睛都亮了:“哦!找到了吗?”
权顺荣缓下步子,眼睛茫然张望一圈,然后往更远的地方眺去,依然没看到弟弟们,只好暂时落到罗英锡身上:“内,找到…阿、阿尼,PDnim看到吾吾和Vernon了吗?”
罗英锡一无所觉,听权顺荣问起,才反应慢半拍地寻找两人身影。
视野范围内没有,莫斯科地铁建得深,手机信号很差,于是一群人又以猎犬铜像为起点,在站台走了一圈。
还是没有。
权顺荣心猛地一沉,瞬时急出一鼻尖的汗,罗英锡作为制作人和有着成熟人生阅历的成年人,正想安慰他说没事,孩子们身边跟着工作人员,手机也能上网,出了地铁就能联系上,人不会丢的。
但抬眼就有两道再熟悉不过的身影映入眼帘,步履匆匆,在看见他们后,直接小跑了起来。
是周吾和崔瀚率的跟拍VJ!
罗英锡惊喜,刚要拍拍权顺荣的肩,却发现一丝不对。
跟拍VJ抓着摄像机的手自然下垂,分明不在录制中,身边也不见周吾和崔瀚率!
重逢的两方人马迫不及待将视线投至对方身后,只片刻,脸上喜悦就被严肃神情所取代,几乎异口同声:“周吾xi和Vernon xi没跟你们一起吗?!”
罗英锡还算镇定,但毕竟是他多嘴了一句,才让孩子们改了预定路线,难免愧疚,又见权顺荣一副“怎么办弟弟们丢了”快急哭了的模样,更是自责不已。
完蛋了,他心情沉重地想,孩子们真走丢了。
完蛋了,被制作组工作人员围在中间的权顺荣哭丧着脸,也心情沉重地想,我走丢了。
第93章
每两尊铜像之间有实木长凳,供等候地铁的乘客休息。
权顺荣和罗英锡坐到拱形门廊另一侧,抬眼就能瞧见幸运的猎犬,也不耽误猎犬和他的主人接送来往旅客。
两分钟过去——
罗英锡建议先出去找个信号好的地方,不管怎样,联系上周吾和崔瀚率再说。
“可是,花样青春不是自主的自由旅行吗?”没了弟弟们在边上,权顺荣显得内向,他神情认真,“如果我走了,孩子们就找不到我了。”
罗英锡就见他嘴巴张合,却没听清,莫斯科的地下列车简直震耳欲聋,极具民族特性地从隧道深处呼啸而来。
罗英锡推了下眼镜,倾身靠近:“mo?”
“孩子们——一定会——过来——找我们的!”权顺荣这会儿也不在意什么有名PD的距离感了,凑到他耳边,在隆隆声响中加大了音量。
语气太过笃定,害得罗英锡差点也冒出“走丢了就该在原地等孩子们来找”的念头。
五分钟过去——
有一波来自中国的老年旅行团热热闹闹地过来打卡,见权顺荣面善,还当他是留学生,自来熟地招呼他说:“小伙砸,能过来帮我们拍个集体照吗?”
手上动作比脑袋快了一步,接过阿姨递来的手机,权顺荣才手足无措地道:“我是韩国楞。”
阿姨们一点都不在意,眉飞色舞夸他“那你还会说中文呢”“说得可真好”,还教他说“一、二、三,茄子”。
一,二,三。
蝎子~
爱豆的拍照技术把阿姨们拍得跟花儿一样好看,忙忙碌碌又拍了好几张单人照,才目送阿姨们离开。
六分钟过去——
步伐匆忙的中年斯拉夫人在铜像前特意停下,双手放在猎犬吻部,神情虔诚地在心底默默述说最近的倒霉事,然后摩挲两下,离开。
七分钟过去——
随行的制作组工作人员也一个个摸了个遍。
只剩下权顺荣双手插在外套兜中,腼腆笑笑说,
“我等孩子们过来一起。”
走散的第八分钟。
是跟拍VJ先从镜头中锁定了周吾和崔瀚率,而后是权顺荣,他几乎是从实木凳上跳起来的,挥手一边说着“这里”,一边迫不及待地朝弟弟们跑去。
周吾和崔瀚率还在和给他们带路的老奶奶道谢,用旅行手册上现学的俄语。
“ Большоеспасибо !”(非常感谢)
事情是这样的,短短十几分钟,两人经历了
走散——迷路迷到剧院站——碰到小偷, gopro和口袋里的500卢布被偷——没反应过来——穿着皮毛大衣的莫斯科老奶奶把买菜小推车和狗子往他们手里一塞——反应过来——周吾一手抱着狗子,一手打开手机摄像功能,崔瀚率拎起买菜车在老奶奶身后狂奔——看似冷漠的斯拉夫人纷纷从地铁站两侧过来帮忙——抓住小偷——找回gopro和500卢布——小偷被面冷心热的莫斯科市民扭送至地铁站工作人员处——老奶奶则带他们来革命广场站。
等权顺荣跑过来时,老奶奶已经抱着自己的腊肠爱犬,拖着买菜车潇洒离去了。
得知他们直面小偷,权顺荣惊恐地瞠圆了眼,上上下下扫视弟弟们:“没受伤吧?”
崔瀚率说没有,他俩光顾着追了,捉小偷的活全是莫斯科市民干的。他叙事的语气平淡得不像当事人,唯有在说起老奶奶健步如飞的姿势时才带了几分感叹:“哥你是没看到,我和吾吾根本追不上。”
周吾侧头瞥他一眼,这话可就夸张了啊哥,不过…那老奶奶确实矫健,他俩在后头跟得心惊胆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