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
“嗯。”
很快,犹疑和忐忑就在周吾眼角眉梢都染上高兴的情绪、冲过来抱住他那刻,一下踏实。近四个月未见的生疏就这样消散,崔胜喆也笑了出来。
不过……
周吾像无尾熊般抱住他,崔胜喆不知道该担心花会被压坏,还是先担心自己。他不得不把花挪得远远的,嘴里抱怨:“呀,你小子太重了!”个子似乎也长高不少,一眼看去,他视线都要微微向上了。
周吾放开他后,仍是有些不敢置信,盯着他的脸看了又看:“喆哩哥?”
“内。”
“真的吗?”上手。
“你够了啊。”崔胜喆无奈拍开他的手,把花塞进他怀里,“毕业粗卡。”
被晒得暖烘烘的花束散着极淡清香。
手中有实物,周吾才有了实感。
竟然是真的……
周吾搂住花,正要问他“你怎么来了”。但在校门口耽误了会儿,原跟在周吾身后的男生们终于追上他,叙旧被打断,有不认生的好奇问:“这谁啊?你哥?”
周吾嗯了声,掏出手机随便叫了个人名,拉着崔胜喆站到雕刻着校名的门牌石前:“帮我拍张照。”
然后,崔胜喆就莫名其妙被一群少年叫着“哥”,拍完和周吾的照片后,又莫名其妙站在C位拍集体照,最后还被簇拥着去附近火锅店吃中饭。
据他很久以后了解到的情况,这群人竟然还不是一个班的。
“……”
……
吃饭时,从崔胜喆口中得知来意,周吾整个人都晕乎了。
“你是说,是我爸妈跟金组长聊过以后,金组长想来中国见我,所以我爸妈邀请你们过来。特意来中国,见我?”
正值饭点,店里人很多,周吾脑袋嗡嗡作响,各种嘈杂声中唯有崔胜喆的声音清晰入耳。
“嗯,所以你怎么想?”崔胜喆放下筷子,原想问“你愿意跟哥一起回去吗”,又觉不够真诚,在心里换成“相信我们的话,跟哥一起回去吧”。
他刚准备开口,抬眼就见到周吾脸上的表情变化。
嘴角上扬,眼睛发亮,是种迫不及待。
话莫名都哽在喉中,半晌,崔胜喆忽然笑着揉揉他的脑袋:“好了我知道了。赶紧吃,阿伯几和金组长还在你家里等着。”他已经不需要知道周吾的答案了。
周吾一头雾水:?
……
后面的事就变得顺理成章了,之前周吾办的五年签,随时能走。
这回不知要去多久,除了四季衣物,还拿了些常用物件。
周女士看着他整理,心情万分复杂:“过段时间我和你爸再去帮你看学校。”
韩国学校3月为第一学期,至12月,一学年结束。国内则是9月为第一学期,至次年6月结束。
周吾大概率要等到明年3月上高中。
“嗯。”
“去了韩国,我和你爸完全帮不了你,你能依靠的只有他们。”周女士在金组长那儿了解到Pledis的情况。而那群孩子…实打实地算,最年长的崔胜喆也不满二十。
“我知道。”
……
知道但仍然要去。
如果世上真有掌管命运的神,在航班起飞那刻,祂一定就站在周吾身后,轻轻拍了下他的肩,笑着说,嘿,小子,你平淡的人生到头咯~
……
首尔,Pledis地下一层。
崔胜喆跟着staff一起进去,距离他去中国已隔两天,突然见到他身影出现在练习室,不用staff拍手集中注意力,众人就关掉了音箱。
“大家可能已经知道了,今天有新的练习生,99年生,来自中国,以后会和你们一起练习。”
李璨无念无想瞥了眼他们身后,那里空无一人,心说见不得人吗?怎么还搞得神神秘秘。
那晚过后他没收到周吾的任何消息。
虽然明白,周吾的人生轨迹本就与他们不同,两条直线短暂相交后注定会越走越远。但还是惆怅,为什么不能是周吾呢?
他垂下脑袋,有种一切尘埃落定的伤感。
是不会再见了吧…
“我叫周吾。”
那极具特色的卷舌音和慵懒声线。
李璨猛然抬头,眼睛不敢相信般慢慢睁圆。他又去看崔胜喆和尹净涵,两人被他的表情逗笑,还装模作样紧紧抿嘴,肩膀却抖得不行。
他又被他们骗了!
李璨既生气又高兴,情绪揉杂,都不知道该作出何种表情。
还是尹净涵在背后搡着他前进,哧哧笑着:“愣着干嘛,走啊,欢迎新人。”
他话音落下,其他人也反应过来,一开始还看着staff的眼色,但staff很懂气氛地将空间留给他们。
崔胜喆敛住脸上笑意,清咳两声,故作姿态:“谁来跟周吾说一下我们练习室的规矩?”
没等有人应,夫胜寬就不怕死地大声嘀咕:“啊,哥也太老古董了吧!”
崔翰率煞有其事点头:“嗯。”
李硕岷上前:“哥不好意思,让一下。”
“……”
崔胜喆被彻底挤到一边。
“呀!!!”
……
至此,未来seventeen十四人集结!
第24章
晚上回去,周吾坐地上整理行李,清空箱子里夏季衣物后,正想拿出两件卫衣,以备不时之需时,他抬头看了眼简易衣帽架。
那里已经不需要夫胜寬腾地方就能塞下他的东西了。
短袖比冬天外套轻薄是其一,还有就是,距他来那会儿,少了三人。
十四人也显拥挤的宿舍,少了人的空缺感却很明显。
文俊晖洗完澡出来,从一堆难舍难分的被子中生拉硬拽出自己那条,在客厅占了个位置。他一边顺手帮周吾挂衣服,一边解释:“只有客厅有空调,夏天我们都挤这睡。你洗好也赶紧出来,不然得睡过道了。”
周吾怕热不怕冷,闻言立马回神,加快动作。
但饶是如此,等洗好出来,留给他的只有过道——权顺蓉身旁的位置。
“最后一个关灯。”最里侧的尹净涵叮嘱。
啪。
周吾关灯躺下。
垫着从家里带来的被子,他在黑暗中睁眼许久。
对离家来韩国这事,仍然有种做梦般的恍惚。
偏离一直以来的前进轨迹,爸妈竟只是问了句“你想好了吗”,什么都没说就让他来了。
周吾觉得不可思议,内心深处更有不安,哪怕这是自己作出的决定。
他的选择会是正确的吗?
权顺蓉微微侧头看他,轻声问:“睡不着?”
周吾嗯了声,没说别的,翻过身,看着他的脸小声道:“哥,以后也带我一起练习吧。”
“嗯,明天叫你。”
这晚,直到耳畔沉重呼吸和此起彼伏的呼噜声响起,周吾困意才渐渐袭来。
……
但人无法预见未来,当下的决定会出现什么样的结果,是以后才会知道的事。
……
Pledis紧凑的练习根本没时间让周吾去想些有的没的。
表情管理课程,捕捉镜头的能力练习,艺能课,声乐课,体能训练……占满了不用上语学院的暑假。
或主动,或被动着,周吾在短时间内迅速适应练习生的身份。
而实力飞涨的同时,他也忽然明白权顺蓉当初的急切和焦躁。
——是差距。
人有五根手指,力量最薄弱的是小拇指,倘若不去管它,任其成为短板,在演奏时势必会毁了整首曲子。
除他之外的人,练习时长2-5年不等。徐明淏来得晚,但从小学武术和舞蹈,还有带队参加世界级赛事的经历。
如果一起出道,自己就会成为那第五根手指。
在其余人去隔壁、后来被粉丝们称为小绿屋的练习室直播时,周吾就独自一人站在镜面墙前,任由汗水顺着下颚线往下淌,专注地、反复地观看录下的每一版视频,再和权顺蓉的示范作对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