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净涵掩下原要逗他的话，没说什么，只是笑着问：“一会儿我们想买点吃的再过去，你想跟我去便利店，还是跟知秀去咖啡店。”
他们是洗完澡从宿舍出来的，晚上吃的那点早消化了，周吾不假思索：“跟你。”说完见尹净涵没别的事，就又靠回去，重新点开视频。
这半年，看着希望在他们眼中变成失望，又沉默收拾心情，埋头练习。
周吾没有感受过那种滋味，但同样迫切，想快点跟上他们。
他知道，别人也在进步的时候，要填平实力的沟壑，光花时间还不够，得花比别人更多的时间和精力。
到汉江公园时，离十二点还差几分钟。
李硕岷拉着周吾，一溜烟儿跑到个人还算少的角落，转头兴奋招呼落在身后的其他人快来。
灯线沿江蜿蜒，冷风吹得人头脑清醒。
一年就要这么过去了。
周吾拉高外套拉链，双手抄兜，长这么大第一次觉得时间流逝得这么快。
夫胜寬站到他身侧，笑着揶揄：“去年这个时候我们吾还坐在台阶上哭鼻子呢。”
以为能逗到他的夫胜寬显然低估了他厚脸皮的程度。
周吾闻言乜他一眼，然后笑着揽上他的肩。可能搭着舒服，两人身高差距显现后，周吾就特别喜欢做这个动作。反正夫胜寬也不排斥，一来二去就成了极为顺手的事。
“那我现在再给你哭一个？”
说着就深吸了口气，甚至耷拉下嘴角，眯起双眼，作出哭相：“唔——”
江边风大，夫胜寬惊得张开嘴，猝不及防打了个嗝。
尹净涵猛地给他来了一掌，无奈道：“你惹他干吗。”
……
不知谁起的头，当第一个人念出“10”，所有人开始齐齐倒计时。
“8…6…3…”
“2！”
“1！”
“砰”一声划破黑夜，烟花如约而至。
稍纵即逝又绚烂无比。
周吾仰头看着，忽然听有人问他：“有后悔吗？”原以为是夫胜寬，或是李硕岷尹净涵几人中的一个，偏过脸却发现是李知薰。
周吾不知道他问的是什么，是后悔来这里，后悔在Pledis当练习生，还是后悔选择将爱豆当作梦想。
“砰砰”声仿佛就在胸腔炸裂，点燃内心无畏，周吾在这位令他有些发怵的哥面前笑得很灿烂，满不在乎说：“后悔个屁啊！”
周吾也留起了头发，寸头长长，碎发快遮住疏朗眉目，但李知薰能清晰看到他飞扬的眉梢，和满目光亮。
“如果…那…意义…”
他嘴巴还在一张一合，尖叫欢呼和头顶声响盖住了那些的声音，李知薰不得不放大音量：“你说什么！我听不见！”
周吾凑近了喊：“我说，如果不能和你们一起出道，那即使以后成了爱豆也会失去很多意义！”
改变因他们而起，梦想因他们而生。
所以，
后悔个屁！哪怕会一直等下去…
烟花间隙，骤然安静，众人皆一愣。
李知薰眼眶微热，他抿嘴吸了吸鼻子，仰头望向天空。
作为练习生，能做得太少，只有练习和等待。
即便如此…
李知薰忽然大喊，像要在这热烈之下，尽情发泄内心郁闷：“呀！明年一起出道吧！”不是出道，是要一起，和身边这群人一起。
花火在寂夜跳舞，织着少年们的金色年华。
“一起出道！！！”
他们无所顾忌地放声大喊，又相视着哈哈大笑。
无所谓了，这时候有人表白，有人失声痛哭，也有人和他们一起大声说出愿望。
……
烟花总能带来感动，因为在它消散之际预示着新的开始。
第26章
2015年的生日过后没几天，周吾在网上查到自己的topik分数，低分飘过五级。听力拿了高分，写作全靠背。对比前两者，语法就有点惨不忍睹了。
但依然把徐明淏羡慕坏了，眼巴巴看着周吾：“以后咱们说话也用韩语吧。”周吾和他的差别在于敢说，公司上至副社长，下至食堂姨母，就没有不能聊两句的。虽比他晚去语学院，却弯道超车。
staff进来的时候，两人都放下了手机，并排坐在一起，看导入平板的视频——这次月末考核的dance表演，他们被分在一组。
staff在门口张望一圈：“怎么就你们，其他人呢？”
周吾抬头瞥见她，刚想回话，就想起徐明淏的请求，于是膝盖碰他一下，眼神示意“你说”。
“还在吃饭。”徐明淏起身回道，说完又担心自己的话让人误会，在心里组织好语言后，慢慢吞吞解释，“没过时间，是我们吃得快先回来了。”语速虽慢，但语气挺着急。
staff低头看了眼手机，再看向他们时，笑了笑：“那等孩子们回来，转告一声，下午课程取消，一点去三楼会议室集合。”
“内。”
课程取消的消息于他们而言，如久旱逢甘霖。但高兴完，又忐忑：什么事需要集中他们所有人才能说？
比一点早十分钟抵达会议室，自动按年龄排序入座。
一点差几分，培训部staff和几名从未见过的职员进来，打过招呼后入座。
一点，副社长金延洙进来，坐到主陪位。
练习生最会看眼色，这样一来，主位留给谁不言而喻。
李璨偷瞄几眼，见他们面前都放了纸张和笔记本电脑，顿时紧张地咽了下口水。趁副社长询问崔胜澈最近练习情况，他小声跟周吾咬耳朵：“不会是要遣散我们吧。”
周吾转头看他，表情再真挚不过：“那你不管去哪里都问问，能不能拖家带口。”
意思是大不了就一起，纯粹安慰。但李璨显然没听进去，他仿佛一眼看到他们四分五裂、各奔东西的前景，一脸灰暗。
也是，职员们不是翻手中资料，就是在键盘上敲敲打打，整间会议室只有副社长轻声细语和崔胜澈的回话，气氛严肃得像要宣布什么重大消息。
周吾坐在最里侧末端，与门相对，韩成洙的身影出现时，他最先察觉。这位社长看上去有些憔悴，比年末考核时，眼袋又重了几分。
“都坐，有件事要告诉你们。”韩成洙示意他们坐下，挪了挪位置，双手随意搁到桌上。待坐定，他目光缓缓掠过每一张面庞，脸上一如既往的无表情，“恭喜，可以出道了。”
他声音明明不大，却莫名震耳欲聋，听的人心跳都慢了半拍。
李璨呆呆问周吾：“这是在做梦吧。”
周吾：“那你掐自己一下。”
“不痛啊。”
周吾“嘶”了声倒吸一口冷气，疼得直龇牙：“大哥，你倒是往自己腿上掐啊。”
注意到他们这边的小动静，金延洙不咸不淡瞥来一眼，周吾立马肃然。
好在韩成洙投下重磅炸弹后顿了顿，将每人的表情变化都收入眼底，等他们消化完，才沉声道：“公司赌上了全部，你们做好赌上人生的准备了吗？”
“内！”
烟花在耳边绽放，那时的他们心里只有初见破晓的激动。
……
韩成洙又给他们介绍那三位从未见过面的职员，是公司新招的行程经纪人。
在韩国，这一职位说是经纪人，实则更像生活助理的角色：要会开车，负责整理艺人行程并全程陪同，满足艺人生活所需，听从总经纪人调度。
一切都有些如梦似幻，等金延洙拿出事先讨论过的艺名，他们才终于有了实感。
是真的要出道了！
有英文名的就用英文名作为艺名，没有的或用本名，或采用本名中的一个字，如文俊晖的“俊”，或取个有含义的英文。重在简单、好记、不拗口。
周吾没有英文名，小时候在国外，学校老师会叫他名字，同学叫他“Zou/Zhou”，而他爸妈的朋友叫他“wuw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