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病弱”谋士,战绩可查(10)

2025-09-13 评论

  阿猊是曹昂的弟弟——应该说,面前这三个皮猴似的孩子,全都是他的幼弟。

  老父亲离家前,三小孩装出一副格外乖巧的模样;老父亲不在的第一天,三小孩就原形毕露,开始上房揭瓦。

  现在,他们因为一早就出去皮闹,不知道老父已经回家。在这种情况下,几个弟弟不仅全身污糟,还当着老父亲的面说出“拜山头”这样的话……今晚怎么也少不了一顿“竹笋炒肉”。

  曹昂在记忆里搜罗,寻找打起来最不痛的笤帚,未果,前方挡着三小孩视线的顾至已然开口。

  “你们有三个人,我要拜哪个‘山头’?”

  最高的小孩昂着头,用秫秸秆的尾部指向自己。

  “我是这座山的寨主,自然是拜我。”

  后面两个三岁的小孩咬着手指助威:“对,拜阿猊/蝈蝈。”

  口齿不清的嘟囔,伴着指尖流下的涎水。

  领头叫阿猊的小孩眼也不眨地从怀里掏出一块细麻布,精准地擦去两个弟弟欲落未落的口水,持续维持着昂头的姿势,瞪着顾至:

  “……你太高了,能不能蹲下来一点?”

  顾至从善如流地应了。

  他曲起右膝,刚蹲下一些,一只属于小孩的脚就飞快地踹向他的膝盖窝。

  似乎是想在他稳定身形之前,让他站立不稳,受力跌倒。

  膝盖后方莫名挨了一脚,顾至却蹲得极稳,纹丝不动。

  反而是这个叫阿猊的小孩面色一变,绷着脸,将抽搐的脚板缓缓收回。

  怎么会有人的腘窝硬得和铁板一样?

  顾至仿佛完全没发现刚才的那一蹬,耐心询问:“这样可以吗?”

  阿猊嘴角抽了抽,道:“可以。”

  两个啃着手的小孩默默后退半步。

  阿猊没有发现两个弟弟的动作。因为视线被顾至颀长的身影遮挡,他也没发现不远处站着的长兄和老父。

  短暂沉默之后,阿猊悄悄将抽搐的那只脚移到另一只脚的后方。

  “你……姓甚名谁,从何而来?”

  顾至装作没有看见对方的小动作,实诚地回答:

  “在下姓顾,单名至,尚未起表字。”

  等脚板的疼痛减弱,阿猊目光一转,将手中的枯秸秆往顾至面前一递:

  “你既然诚心拜了山头,那就是我们山寨的一员了。这是兵符,你且收下。”

  枯萎破败的秸秆挺着脑袋,随着晃荡,悠悠地掉下两片碎屑。

  顾至没有质疑,伸手去接。

  就在这时,又一只脚飞快地踹来,踢在他的膝盖外侧。

  顾至仍然纹丝不动。那只脚的主人似乎不信邪,又施了两回力。

  “寨主这是在做什么?”顾至终于询问。

  阿猊“啧”了一声,不甘地将麻木的脚板收回。

  “无他,不过是在探测你的实力罢了。虽然你反应迟钝了点,但身子骨挺结实,可以加入我们寨……”

  话未说完,眼前的顾至忽然悠悠一晃,缓缓地倒向一侧。

  阿猊:???

  顾至“孱弱”地倒在一旁,原地表演了一场碰瓷。

  “曹将军,贵公子将我踢成了内伤。”

  听到曹将军三个字,阿猊眼中的问号顿时化作三个血红色的感叹号。

  他往边上走了两步,一抬头,就看见曹操站在屋檐下,面如锅底。

  一旁,长兄曹昂转过视线,对他求助的目光视而未见。

  阿猊顿时蔫了,干巴巴地叫了一声阿父。

  身后两个弟弟立刻抽出手,挺直了身板。

  刚刚目睹了孩子乱七八糟,不知从哪学来的劣行,曹操既有几分生气,又存了几分看戏的心思。

  可顾至明晃晃地点了他的名,曹操不好再作壁上观。

  至于那句“被踢成内伤”的无赖之语,曹操只当自己没听到。

  “顾什长,今日是我教子不严,多有冒犯。热水快凉了,什长且去洗沐,待我训完幼子,再来赔罪。”

  意思是,你快点走开,别再逗小孩了,放着让我教训。

  顾至对这番话做了完美的阅读理解,嗖的一下起身,顿时腰也不酸了,腿也不疼了。

  被顾至的演技骗过,以为他真的被踹伤的阿猊蓦地睁大眼。

  碍于老父的威压,他没有开口,只瞪着顾至信步踏入耳房的背影。

  顾至没有再管院内的鸡飞狗跳。

  他褪去脏污的衣袍,跨入逼仄的浴桶,蹲着身,让温热的水没过胸膛。

  混着尘土的污垢被热水搅散,黏腻感减轻了大半。

  隔着氤氲的水雾,顾至随意环视,没有看到皂荚之类的物什,只在角落倒扣的木桶上看到一叠黑灰色的碎屑。

  取了一些,用手细捻,略微一嗅。

  草木灰。

  顾至叹了口气。

  他取了少许草木灰,混入水中。

  清洗的水声单调而枯燥。

  沾着水珠的指尖触及脖颈,略作停顿。

  顾至皱眉,垂眸看向水中倒影。

  在靠近衣领的颈侧,吊着天禄玉坠的黄色丝绦之下,有一处刀伤。

  那道刀伤很长,几乎横亘着大半个右颈。创口处已经结了痂,却因为恢复得不佳,还在隐隐渗着血丝。

  是什么时候伤到的?

  顾至缓缓放下手。

  原主的记忆过于稀少,且琐碎凌乱,对于这道伤,竟完全没有印象。

  但依照伤口的新旧程度,它的来源……约莫就在他刚穿来的时候。

  沉思的眸光渐趋幽邃。

  或者说,原主就是因为这个伤口而丧命,这才导致了他的穿越。

  只是因为他对痛感并不敏锐,直到这时才发觉伤口的存在。

  顾至没了洗漱的兴致,起身离开浴桶。

  拇指大的玉坠在半空中摇晃,片刻,被掩在里衣之下。

  勉强洗了个舒适的热水澡,顾至换上曹家备好的衣袍。

  衣袍料子谈不上多好,但与曹家其他人所穿相差无几,由细麻织成,俭朴而舒适。

  顾至走出耳房,院中的人已散了大半。

  两个护卫守着正门,曹昂站在堂屋的屋檐下,见到顾至,快步上前。

  “已为先生安排了住所。”

  曹昂将顾至引到前院东侧的一间正屋。

  屋子不大,里面的家具一应俱全,显然是早先改造庭院时留下的一间客舍。

  “先生瞧瞧,可还有缺少的物件?”

  屋内除了床榻与屏风,甚至连笔墨都备上了。墙角放着衣箧与盥洗用品,几、案各置一处,可见曹家准备得充足。

  按照常理,曹昂这话乃是客套之语,顾至本不该再有要求。

  可顾至偏偏提了。

  “一切皆好,只是……”

  顾至走到窗边,用木棍抬起支摘窗。

  他示意曹昂来看空荡荡的窗口。

  “小将军,这里少了东西。”

  曹昂神色一凛,走到窗边。

  他里里外外,仔细看了一圈。

  神色逐渐从凝肃,变为疑惑。

  “少了何物?”

  “少了槛栏。”顾至一板正经地道,

  “身为囚徒,应当住在牢房内。即便是豪华牢房,也应当有槛栏。”

  曹昂:……

  他在一片混乱的脑中找回了自己声音,恍惚地反问:

  “……槛栏?”

  他觉得是自己听错了。

  “对,槛栏。”顾至平静地重复,

  “少了槛栏。”

 

 

第7章 肉羹

  听闻顾至的“需求”,曹操并未流露出多少惊讶之意。

  同行半个多月,他已习惯了对方不时提出的“合理”要求。

  “他想要槛栏,那便随他。”

  只是卸下窗户,安装几条木槛,远远谈不上麻烦。

  曹操接受得无比平静,却是难倒了曹昂。

  短短半个时辰,曹昂就憋了一肚子的话。见曹操如此镇定,他终于按捺不住,开口询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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