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在敲门吗?”莫时鱼在心里问。
“是的。”舍雨说。
“是谁?”
“是认识的人。”舍雨立刻向他传来了影像。
莫时鱼看着影像一愣,下一秒,他面前从里面反锁的门就被一把撞开了,对方直接欺身而进,手劲大的吓人,门被猛推带起的风吹起了他的头发。
他愣愣的抬起头,就感觉到手臂传来了一阵拉力。
门外,一头银发披肩的杀手直接跨了半步进来,拉住了他的手臂,把他拉了出去。
琴酒低头,看着脸色异常惨白、仰着头直勾勾看着他的瓦伦汀,他察觉到了不对,立刻抬头看了一眼昏暗的试衣间,才重新低下头看他。
“怎么了?”他低声问。
“……Gin?”莫时鱼缓缓地发出了一个单词。
“你怎么在这里?”
莫时鱼侧过头,看到了还在化妆台的贝尔摩德,后者此刻不在化妆,而是回头看他,似乎也注意到了他表情的不对劲。
化妆台上,贝尔摩德的手机倒扣着。
琴酒似乎觉得他这个问题很难以理解,微微皱了皱眉,“是你们和Boss要增援,不是吗?”
这倒是。
莫时鱼觉得这理由很充分,但眼前的场景实在是不合理。
琴酒就在他进试衣间这一分钟都没有的时间来的?
这也太巧了。
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刚才为什么只敲门,不说话?”莫时鱼忽然开口问。
琴酒皱着眉看他,他没有说话,倒是贝尔摩德开口了,她奇怪的说道,“小鱼,你在说什么?我们叫了你好几声了。”
“一直不吭声的人是你啊。”
第75章
莫时鱼白着脸,和他们面面相觑。
“我什么都没有听见……“莫时鱼轻轻地、沙哑地开口,“只有敲门声。”
这时,三个人都意识到,有不平常的、诡异的事发生了。
贝尔摩德迅速转过头,看向其他几个满脸疑惑的化妆师,眼里带抱歉的说,“各位,我有些渴,可以帮我倒一杯水吗?然后再问一下导演什么时候开始?拜托了。“
“……没问题。”黑人小哥斯科特说。
他最后看了一眼红衣灰发的人影,眼里不知闪动着什么浓郁翻滚的情绪,好不容易才回过神,转身步履略快的离开。
把无关人员支走后,化妆间里只剩下了他们三个人。
莫时鱼定了定神,深深地低头抹了一把脸,似乎是为了给自己鼓劲一般,开口把他在试衣间里的遭遇描述了一遍。
他一边说一边回忆,慢慢地觉察出了更多不对劲的地方。
当时他的注意力完全被镜子里的影子吸引了,此时才忽然反应起来——
在试衣间里的时候,明明身处于热闹喧闹的剧组里,他的周围却安静的一点声音都没有。
“后来,传来了敲门声,很轻的敲门声……”记忆变得清晰起来,莫时鱼想了想,用了一个比喻,“像隔了一层水膜一样听不清楚。”
“慢了半拍的镜子。”贝尔摩德呢喃了一句,“和忽然安静的空间?”
莫时鱼点头。
他刚换上了戏服,有些不适应的摆弄了一下宽大的、行动不方便的红色袖摆。
琴酒一直靠在墙边安静的聆听,此时才终于开了口,“异常安静、隔绝声音,且镜子的反射不遵循物理规律。试衣间内,也许是一个特殊的异空间。”
“异空间?”
莫时鱼不得不承认比起他撞鬼了的灵异解释,琴酒的观点更有说服力,并且透着唯物主义的光辉。
他抬起眼。
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琴酒看过来的目光似乎比之前更冰冷、也更专注了。
“一人独处,可能是开启异空间的条件。”琴酒望着他说道。
“我也倾向于这个解释。”贝尔摩德用手撑着下巴,曲起食指敲了敲镜子,“瓦伦汀,你遇到的怪事,可能和我们无法离开这里的原理一样,都和空间有关。”
地底的污染,造成了酒店周围空间的变异,连物理规律被扭曲,死人复活,或许也能用这一点解释。
似乎是这样。莫时鱼心想。可是……
莫时鱼的目光划过了贝尔摩德身后的化妆桌上倒扣的手机。
他总觉得还有哪里是他漏掉的。
“我刚才了解到,那个死去又复活的副导演,晚上一直把自己关在酒店的房间里不出来,今晚去看看吧。”莫时鱼想了想,开口道。
琴酒说,“好。“
这时,被支开的化妆师们敲门进来了,三人立刻安静了下来。
贝尔摩德只画了一只眼睛,自然是接着化妆。
莫时鱼手指无意识的收紧。
琴酒看着身边脸色煞白、狭长眼尾依然残余着惊悸的灰发美人。
他的肩膀似乎薄了一些,这个角度看过去锁骨苍白深陷,透着一股病态又干净的感觉,像被细细的根茎托着的盛开的花。如果之前还是半开的含苞,现在他看起来彻底熟透了似的。
“你无法离开这里了吗?”琴酒忽然意味不明的轻声问。
莫时鱼回头看他,不知怎么的觉得后背发凉,“只能在两公里范围内活动。贝尔摩德没有和你说吗?”
琴酒错开目光,冷冷清清的从喉咙里“嗯”了一声,“说了。”
莫时鱼觉得莫名其妙的,不理他,转身去沙发上坐着,抱住了自己的书包。
舍雨趴在书包里,黝黑的眼睛透过书包的缝隙、一错不错的望着他。
莫时鱼垂下眼,把书包抱紧了。
不得不说,琴酒这个皮肤白,头发白,浑身裹得严实像白化病病人的阴冷生物和热闹片场格格不入。
哪怕女一号克里斯温亚德背书了此人是她来探班的好友,完全无害,不会忽然拿出一把机关枪把人突突了,依然有很多人战战兢兢。
琴酒显然也不喜欢全是人的剧组,但现在为了两个被困的(组织公认)酒厂厂花,他又不得不呆在这里,甚至不能离两人太远。
于是本来就不近人情的脸色显得更可怕了。
也就莫时鱼和贝尔摩德敢和他说话。
“时鱼,你和这么可怕的人是朋友吗?“黑人化妆师斯科特躲在莫时鱼的椅子后面,不敢让自己出现在靠着墙的杀手视野里,用别扭的姿势和莫时鱼聊天。
莫时鱼扭头看他,失笑道,“怎么这么怕?”
斯科特抬头看他,眼神恍惚了一下,只觉得他笑得又冶艳又剔透。“因为真的很可怕……”
怎么会有这样的人?
“时鱼,我刚才就想说,你穿这件戏服走出来的样子很好看。”斯科特忽然开口道。
“是吗?谢谢你。”
“我很高兴,你的妆容是我做的……”
斯科特像被蛊惑了一样,想抬手抚顺对方的发丝,却在下一刻感受到了刺进骨子里的冷,一下子浑身僵住了。
他小心的露出了一双眼睛,看向了不远处的黑衣男人,那阴冷的目光像淬了寒光,似乎是在看他,又好像在绕过他,在看着莫时鱼。
斯科特战战兢兢的收回手。
总觉得这么做下去,他会被掐着脖子一直到眼珠子掉出来。
可怕的家伙。明明离得那么远。
整个剧组都是偷看时鱼的人。偏偏没有人敢靠近他,说一句话。
半小时后,正式开始拍摄。
莫时鱼下意识观察着在场所有人,包括副导演。
说实话,没有任何不对的地方。
导演莱昂哈特坐在导演椅上给演员讲戏,回头看到了莫时鱼,震惊的睁大了眼,站起来发出了咏叹调。
“Oh,我美丽的东方天使,我无可替代的灰色玛瑙!我想我晚上会梦到你,我真爱你眼底的黑眼圈!“
“……谢谢。“莫时鱼满头黑线的听着导演奇怪的赞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