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你在独处时,看到了奇异的、违反物理规律的现象。其他人,约翰没有,别人没有。“
莫时鱼说,“我明白。”
“这里这么多人,只有我们无法离开这里。如果谁会被困在异空间里,那只可能有我们俩。“他嘲讽的笑了一声。
困住他——这个世界只想困住他。
连「书」蔓延的污染也只想把他关在这里。
无论他承不承受得了,无论他会不会疯掉。
莫时鱼的眼神已经阴郁到了极致,声音却依然很轻柔,他勾了勾贝尔摩德的指尖,像在做承诺。
“我们会出去的。“
贝尔摩德的眼神触动,她低头看着自己的指尖,无奈而温柔的笑起来,“瓦伦汀,宝贝,你这样的性子……果然不适合做我们的同类。”
莫时鱼走在走廊里。
他按了几个键,拨通了某个人的电话。
那边在空洞的几声“嘟,嘟”声后,对方接听了,“喂。“
“喂。”莫时鱼先问了一个奇怪的问题,“你认识我吗?”
那边的童声甜腻而轻缓的笑了起来,“妈妈,我当然认识你。”
“无论是哪个世界的你。”他说。
莫时鱼阖上眼,他听到了自己清晰的心跳声,“那你能来找我吗?”
“找到我。”莫时鱼看着自己的影子,这也许是他第一次主动的探寻自己的能力,他的声音轻哑而脆弱,“来找我。”
这回,电话那头的孩子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
在紊乱刺耳的电波杂音中,莫时鱼听到了他的回答。
“当然可以,妈妈。”
孩子笑得病态而温柔,像一团融化在一起的白色棉花糖。
“我会找到你的。“
“无论是哪个世界的我。”
孩子的每一个字都钻心刻骨,偏执到了极点。
第78章
翌日。
晨光熹微,窗外鸟鸣声阵阵,清晨的微风拂过,带着露水的清新,唤醒了沉睡的海滨城市。
莫时鱼睁开眼睛,从沙发上坐起来,轻轻揉了揉肩膀。
他侧过头,看到琴酒靠着墙坐着,望着窗外,指间夹着一根烟。
他没有点燃,只是夹在苍白的手指里。
为了不让彼此独处,仨个酒厂杀手不得不共处一室睡觉,床自然是给女士,莫时鱼则是搬了一个舒服的沙发过来睡。
好在房间够大,就算搬三张床过来都是够的,但琴酒似乎觉得排排睡什么的不符合他的气质,于是一个人靠在墙角,坐了一个晚上。
莫时鱼是不会亏待自己的,他找了个软沙发,和马甲一起窝在沙发里,甚至还给娃娃盖了条小被子。
就在他从沙发边站起来时,他看到身旁的床边垂落了一只风情万种的的细腻手臂。
莫时鱼侧过头,看到贝尔摩德从深陷的床里坐起来,慵懒的弄了弄凌乱的长发,睡裙的吊带似掉非掉。
莫时鱼下意识的移开视线,看天看地不看她,然后正好碰上琴酒的视线。
这里很危险,他们安排了守夜。
保证四小时左右的睡眠,每个人守夜两小时。
“走吧,去验证一下。”莫时鱼说,“副导演约翰此时到底是活人还是死人。”
昨晚琴酒已经把约翰送离了这个半径2km的空间,这出乎意料的简单。
莫时鱼怎么都无法离开的那条界限,对约翰来说,只需要正常的跨过去就行了。
当然,他是被枪口在后面逼着走过去的。
而在他离开这个异空间的下一秒,在琴酒的目光里,约翰胖胖的身影就逐渐淡去,直到彻底看不到了。
现在就是验证约翰此时的身份的时候了。
原来那个死去的约翰,是否回到了这个空间?
莫时鱼去了剧组,随便拉了一个人,问他,“你看到约翰了吗?”
那人一脸莫名其妙,“哪个约翰?”
莫时鱼说,“副导演,约翰斯密。”
那人的脸色更奇怪了,他疑惑的思考了两秒,“副导演没来,他好像去世了,你不知道吗?”
莫时鱼收回手,回头和贝尔摩德和琴酒对视一眼。
看来,除了他和贝尔摩德以外,误入异空间的人,只要离开这里,就能回到原来的时空里。
包括琴酒也是。
但无法离开这里的他们,只能尝试破解异空间了。
莫时鱼叹了一口气。
剧组很快开始忙碌,莫时鱼又换上了昨天的红色戏服,用黑色发呆松松的扎了一个危险的侧马尾发型,开始到处游荡。
白天人多起来,无论去哪里,身边总归是有人的。
“好了好了,可以开拍了。”有人朝他打招呼,莫时鱼便走了过去。那人塞给莫时鱼一支梅花,“诺,道具。”
“……”莫时鱼满脸懵逼的接过。
导演你不要看到个东方元素就往角色上套啊!
这该怎么用?
他去请教导演,莱昂哈特很轻松的拍拍他的肩膀,“随便耍耍就好了,问题不大。”
问题哪里不大了,问题很大!
莫时鱼无语的挥了挥梅枝,怀里的娃娃不着痕迹的跟着晃动的梅花转眼珠,似乎很喜爱的样子。
他见状,就摘了一小朵红梅,轻轻的别在了马甲的白发里。
今天,我看到了我梦寐以求的反派。
阴暗的教堂,风吹的黄符呼呼作响。
他在摆弄一枝红梅,那支红梅又长又弯,看起来格外的有风骨。看过去时,我竟一时不知道是这红梅红,还是他的嘴唇红。
被拿在白皙细长的手指里,他一边摆弄着,一边看过来。
教堂实在是太暗了。
画着朱砂的黄符遮住了他的大半张脸。
我只看到了他缓慢地眨了一下眼睛,长长的睫毛浓黑而密,像羽毛一样。
“你就是破坏这个城镇安宁的坏人?“我终于提起了勇气,抖着声音开口。
刚说出口,我就意识到我落于弱势了,我的声音太没底气了。
明明这个反派并不可怕,只是瘦高的一个红衣僵尸。我却怎么也强硬不起来,我再一次感到了对自己的焦躁和失望,对反派弱气的可不是超级英雄。
“你……”那红衣服的僵尸终于开了口,他的声音也很捉摸不透,像凝而不散的烟雾,哑却好听。
“你扰了我的梦,”他轻声说,“却怪罪于我。”
天哪,我惊呆了,他说得不是英语,而是广东话!我听不懂!
这是个进口反派!
于是在这个紧张无比的场合,我纠结半晌,尴尬的拿出手机,点开了翻译机。
寂静无声。
我尴尬的问。
“……那个,你可以离近一些说吗?”
红衣僵尸勾了勾僵硬的红唇,他走近了一些,从阴影里走出了半边身体。
他伸出了一只手,指尖撩起了黄符,露出了大半张阴冷艳丽的脸,我闻到了梅花的冷香,他看着我轻声说,“为何怪罪于我?“
“……”我狠狠心,咬了一下舌尖,才终于恢复了清明,没有被他蛊惑。
“因为你是吃人的僵尸。”我说。
“我不吃人。”
他在说什么?僵尸的食谱就是人类,难不成进口僵尸还不一样吗?
初出茅庐的我没有那么多沉淀和耐心,我深知英雄死于话多的道理,于是我和他郑重说明要和他决斗,然后一拳揍了上去。
……真是一场畅快淋漓、经费爆炸的动作戏。
我万万没有想到,原来进口僵尸不仅脑袋不是弱点,还是一只免物攻、自愈加满的挂壁僵尸。
他灵活的像一只猫科动物一样,一个后翻翻上了十字架,四肢着地,低头看我。
被揍得鼻青脸肿的我坐在地上,仰着头看他。
“人类发明了语言,却永远拒绝沟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