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对。”山本武皱了皱眉,看着他的目光带着一些肃然,“怎么能这么说?”
“如果只是这样的话,他一点错都没有。”
“哈哈,哈哈哈……”小莫目光在战栗,嘴角依然弯弯勾着,“乖孩子,好乖。”
小莫把房间看了一圈,缓缓松开了抵着窗户边的手,后退了一步,“我不讨厌你,所以我不杀你。”
“再会了,少年。”
莫时鱼刚回到店铺外的小巷子里,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一个身影扼着两只手腕,压在墙上,“小鱼……”
小莫埋着头,亲吻着他的颈窝,呼吸着他身上的气味。
“我好痒,救救我……”
扶在他腰上的手,一寸寸上移,摸到他的后颈,仿佛担忧有多么脆弱易碎似的揉了揉。
莫时鱼两只手腕被拉高到头顶,毫无躲闪的余地,只能艰难的偏了一下头,唇上蒙着层薄薄的水色,因着对方笨拙的啃咬而有些发肿,“小莫,乖……”
他努力贴蹭着对方,在对方哽咽的呼吸声里安抚的一次次轻吻他的头发。
他根本不知道这样把对方当做世间最珍惜存在一般的动作,会引来多大的反应。
“别怕。我在这里。”莫时鱼轻柔的抚慰他。
“我不怕。”小莫动作极为疯狂,偏偏语气是柔弱的,好像一株依赖着他而生的菟丝花。
“只要有你在,我什么都不怕。”
他们就这么两个人在家门口胡乱的抱成一团,过了很久,莫时鱼试探性的动了动手,没有感到阻碍,便慢慢地抱住了对方,说,“小莫,和我回去吧。”
小莫靠着他的脖颈摇头,沙哑的说,“……你知道吗?死去之后,我在原地徘徊了很久。”
“我看到了我的尸体被切成了很多小块,苍白的骨头,鲜红的内脏,还有一颗完整的头,他们阖上了我的眼睛,可此时我的头发竟然还在继续生长。”
“慢慢的变长,慢慢的变成了烟灰色。”
“没过几天,他们就改变了想法,他们没有卖掉我,而是着了迷一样争抢我的尸体。”
“我的尸体一直没有腐烂,每一寸都很美,从骨头到肉,带着我的怨恨和绝望,逐渐生出了污染。”
“我发现,我的头颅动了起来,它诱惑着他们,把他们一起装进了不符合体型的烤箱里,我听到烤箱里内脏被挤出来的声音,他们的身体被烤化了,血和肉融合在了一起,顺着烤箱的缝隙淌下来。”
“那只是一个开始。”
“我的尸体一共被分成了多少块,就异化成了多少个污染物。”
“它们害了很多人,无辜的人。”
“我只能飘在空中看着,看着一个又一个被称之为“我”的怪物,被其他的能力者杀死。我从麻木,到了另一个麻木。”
“渐渐地,我越升越高,穿过了大西洋,来到了我的家门前。”
小莫望着莫时鱼,眼睫湿漉漉的,浑身缠满了绷带。
“……”莫时鱼的喉咙好像被酸涩的硬块堵住了,他张了张口,干涩、轻颤着问,“你回家了吗?”
小莫摇头。
空无一人的小区。
无论如何跺脚,都开不了感应灯的楼梯间。
他从走到跑,越跑越快,跑到了家门前,他听到了门内母亲的痛哭声,却看到了藏在家门门缝里的怪物。
那怪物的面目扭曲,毛骨悚然,却透着骨子里渗出的艳色。
“你要进来吗?”
它问他,带着些许懵懂的,“你真的,要进来吗?”
“不会后悔?”
……是那个梦。莫时鱼的眼睛无声的睁大了。
原来,他这么早就已经梦到过小莫了。
“我没有进去。”小莫低头看着自己,“我只剩下一颗头是完整的了。我会吓到她吧。”
他的头颅穿过城市,穿过海洋,穿过无数个国家,最终停在了家门的门缝里。
它没有选择进去。
——污染和怨恨从它狰狞凸起的眼球里褪去了,它停在了离家最近的地方,等待着真正的安眠降临。
“我本以为,这就是结束。”
小莫温柔的抚摸着莫时鱼的侧脸,眼里是怜惜和摧毁交织的扭曲情感,“后来,小鱼,我来到了你的精神里,你再一次孕育了我。”
“在无数个平行世界里,我和你是两个相反的奇点。一个通往生,一个通往死。”
小莫的痛苦来自于巢母,来自于自己本身,可这明明不是他的错。
“我好爱你,你是我的,接纳我……”小莫流着泪亲吻他,“只有我才能爱你。”
别人都该死。
极端、攻击性、残忍、失常。
小莫变成了一个陌生的自己,但唯一相同的是,他的泪依然是滚烫的。
“……”莫时鱼低低的、恍惚的垂下眼,他伸出手,捧住了他的脸,亲密的贴蹭着,“好。”
他开了身后店铺的门,吱呀一声,后退着关上门,门口的红灯笼荡下些许微光。
挨着床,衣服掉在了脚边,层层叠叠的垒着,两双修长的腿交叠在一起,蒙了一层象牙色的光晕。
羊脂一样的皮肤,被剐蹭出了一层层嫣红。
蒙着细汗的脊背绷紧的像拉扯过度的皮筋。
有那么一瞬间,莫时鱼觉得他们的心脏震动的频率相同,仿佛已经亲密到融为一体。
阳光透过薄薄的窗帘洒进房间,在地板上投下了几个摇晃的光斑。
莫时鱼醒来了有半个小时,坐在床上思考人生。
很好,他越过这条线了。
莫时鱼望了一眼旁边埋在被窝里的小莫,对方睫毛轻轻缠着,脸上松垮的绷带为他添了几分脆弱。
他的目光变得柔软,轻叹了一口气。
莫时鱼知道,他的体质让他很难和别人一样,正常的面对他人对他的爱意。
和任何人交往,都绕不开他的体质。
除了他自己。
所以莫时鱼总是很难把握和自己的亲密距离。
他总是觉得自己和马甲们之间的那条线维持的很危险,果然今天终于消失了。
实在是太契合了,像一个温暖而湿润的梦。仿佛生来就该如此亲密无间。
莫时鱼下了床,洗了把冷水脸。
第116章
浴室里传来了淋淋的水声。
片刻后,莫时鱼赤着身从浴室里走出来,拧了一下湿漉漉的长发。
他的身上印着错落的吻痕,从脖颈一直到腿根,深红色的,后腰标志的羊角纹身,尾端缠绕在股沟那块儿。
松开手,一缕缕的灰发就垂荡下来,黏在腰臀上。
他从衣架上拿下浴衣披上,垂着眼将衣带系好,将头发从衣领里撩出来,走出了浴室。
小莫醒了,正趴在床上望着他。
“早。”他轻声道。
莫时鱼走过去,曲起膝盖坐在床上,小莫拾起他垂落的一绺灰色长发,扬起头吻他。
他从发梢吻到了唇角。
莫时鱼抵着他的头闷闷的笑了几声,“这件事最奇怪的地方是,我竟然一点也没有感到奇怪。”
“嗯……”小莫伸手搂住他的脖子,微微偏了偏头,透过莫时鱼的发缝,看到了无声靠在墙上,死死盯着他们的白发少年。他露出一点勾人的,又有点餍足意味的笑弧,低低的开口。
“还有谁比得上‘我’呢?”
因为情绪波动,白发少年已经变成血红色的眼睛盯着他,半晌他动了动唇,勾起了一个与他极其相似的笑。
“你说得对。”他好像在这么说。
莫名觉得有点冷的莫时鱼回过头,就看到了乖巧的扒着他浴衣衣角的白色娃娃。娃娃仰着头,满脸委屈的伸出两只尖尖求抱抱。
莫时鱼自然是把他抱了起来,“舍雨,”他觉得有必要和另外两个马甲坦白这一件事,“我和小莫在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