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室透是真没料到这个回答,“……”炸牛奶有这么好吃吗?!
他发现每次碰上瓦伦汀,他都很容易褪去身上的卧底皮,露出点真实的内里。
瓦伦汀和别的组织成员真不一样,他总是一句话把他打的措手不及,陷入被动。
这是炸牛奶吗?这是瓦伦汀的鱼钩!
代号成员,真是恐怖如斯。
瓦伦汀的酒品不错,不哭不闹,说话音量也不大,唯一的缺点就是不吃到炸牛奶不肯走,像个还在青春期的孩子。
他也不吵闹,就用两只手扒住桌角,让你拖不走他。
别人喝了酒身上会有不太好闻的酒气,但瓦伦汀身上只有涩涩甜甜的酒香,比陈年美酒还要醇厚似的。安室透上次和瓦伦汀在酒吧喝酒时就闻到了,今天更是清晰的萦绕在鼻尖,没喝酒都要醉了。
真是奇了怪了,这人身体结构到底怎么长的?
这样的味道,简直在引诱酒后乱×一般。
换做是什么坏人,怕是他不喝酒都要故意灌醉了他吧。
脑海里胡思乱想的安室透最终认命的乖乖侍奉着瓦伦汀大爷吃完了炸牛奶,并顺着他的意,买了好几瓶这儿的清酒,把还喝剩个底的酒塞到瓦伦汀手里,才让抱着酒瓶的瓦伦汀乖乖跟着他走了。
然而,刚出房间,外面就传来了骚乱声。
安室透本来打算往外走,见状立刻关上门,退回了房间。
脑袋靠着墙的瓦伦汀眯着眼,烟灰色的双眸半开半阖,懒散又迷人,“怎么了?”
“外面有点不对劲。”安室透探出头看了一眼。
骚乱来自远处的大厅,那里闯出来一个高大的人影,手里拎着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匕首在四处挥动,大吼,“都给我滚远点!”
周围的保安和人群哗的一下后退,一个母亲模样的女性失声痛哭,跪在地上,满脸是泪。暂时没看到警察的影子,歹徒的情绪却激动的让人心惊。
安室透皱紧眉,回头道,“有人劫持了一个孩子。”
莫时鱼带着醉意的眼眸登时清明了一些,他不动声色的抬眼看安室透,发现安室透也在看他。
房间里陷入了短暂而微妙的僵持。
该说不说,假设在场的只有他们中的任何一个人,那歹徒早已经人没了。
偏偏他们待在一起,互相牵制,谁都不敢先表达出一点救人的意思。
这样的沉默维持了两三秒,莫时鱼先抱怨似的开了口,“真麻烦。”
安室透看到他厌烦的样子,心里却松了一口气,顺势轻声说,“这样下去,可能会惊动目标。”
莫时鱼也顺着台阶下,“别让事情闹大。明天还有正事。”
“是。”
两个人的对话充斥着成年人的虚伪和假惺惺,又诡异的带着一丝默契。很快达成共识。
安室透戴上了口罩和帽子,开了门,无声无息的往歹徒的方向摸去。莫时鱼则待在原地,抱着酒瓶静观其变。
他将门开了个空隙,透过缝隙看那边。
不得不说,安室透控制住歹徒的动作狠辣无比,看不出任何警察的影子,只能看到一个常年刀口舔血的亡命之徒对人体弱点精准的考量。
歹徒在他的手下像个脆弱的桃子,被撂倒的轻而易举。
莫时鱼望着金发卧底被口罩遮住了大部分的面容,只有一双帽檐下格外分明的阴寒残忍的眼神,简直让人不寒而栗。
他真的完全把自己扭曲成了另外一个人。
明明可以站在阳光下,却主动走进黑暗里,余生都要像在悬崖间走钢丝一般,一步走错就埋葬深渊。
为了信念,忠诚,真的值得做到这一步?
你以后,会不会后悔?
小女孩被救了下来,却被安室透吓哭了。
女孩的妈妈扑过来用力抱住了女孩,又哭又笑,“太好了,宝贝,我的宝贝……”
女孩却拖着妈妈后退,抽抽噎噎的指着安室透,“妈妈快跑,这是坏银!”
“真理,你在说什么?这是救了你的大英雄哥哥呀!”妈妈连忙止住了女孩的动作,站起来朝安室透鞠躬,“很抱歉,这孩子估计是吓着了,真理,是不是该和哥哥道谢?”
“不要,他,他好可怕。”小女孩摇头,躲在妈妈的身后,不肯出来。
“请不要在意。”
安室透理解的笑了笑,摆摆手,就要离开。
没想到却被身后的人止住了动作。
莫时鱼一只手搭在安室透的肩膀上,垂下眼,声音柔和沙哑,“宝贝,再仔细想想,刚才那个拿刀对着你的人是不是坏人?那打败了坏人的人,也是坏人吗?”
小女孩立刻摇头,“不对,打败坏人的是好人。”
她恍然大悟,从妈妈的背后站出来,鞠躬,“谢谢哥哥。对不起,我刚才因为你看起来可怕,就说你是坏人。”
她抬起头,微微睁大了眼睛,“而且仔细看,哥哥其实一点也不可怕!”
安室透定定的看了一眼莫时鱼,片刻,他低下头和女孩安抚的弯起眼睛:“……真理桑,你平安无事,才是今晚最值得感谢的事。”
警察随时会来,他们只是短暂的聊了几句,就迅速找借口离开了大堂。
等到他们走到了无人的走廊里,莫时鱼挑起眉峰,似笑非笑,“安室君果然很讨孩子喜欢啊。”
安室透脸色不太好看,反问道,“瓦伦汀大人,为什么刚才要说那些话?”
莫时鱼牵了牵嘴角,“因为有趣啊。”
“这孩子回去以后会把安室君当英雄哥哥吧,多难得的体验?安室君明天杀人的时候会想到那孩子吗?会不会下不了手?”
莫时鱼停步,回头凑近了一些,略带恶意的在他耳畔轻声道,“做英雄和做狗熊,安室君喜欢这样的落差吗?”
“应该不会吧,只有受虐狂才会喜欢吧。”
“……”
安室透极力压抑着自己狂跳的心脏,面无表情、语气冰冷的道。
“别人怎么想和我无关。我只为拿到代号而来,至于这点小事,还不至于影响我完成任务。”
“小事……吗?”
莫时鱼轻声道,不知怎么的,听到安室透的回答,他本来安静的眼底忽然变得躁郁。
像一个涨满气的气球突然被细细的针扎爆了,他的神情漫起了一股极力压抑、却完全无法遮掩的神经质,又像是困兽一般的愤恨。
安室透被看得浑身紧绷,内心又惊又疑,怎么了?
然而下一秒,瓦伦汀就像忘记了刚才的反应一般,后退一步,冲他温柔的勾起了唇,“啊……不愧是安室君,你的决心再一次让我印象深刻。”
安室透看着他,浅色的瞳孔微微收紧,他应了一声,心里却是在想,组织成员真是都像疯子一样,喜怒无常。
眼前的这瓶漂亮酒,也是个间歇性发疯的主。
根本搞不懂哪里刺激了他。
第二天。
滑雪场的冷气,因为凛冽的冷风更添了一分寒意。
人工造雪和天然雪似乎没什么不同,阳光将整个雪地照的闪闪发光,U型的雪道上满是积雪,陡峭的弯度让初学者望而却步。
这里的滑雪场很有名,但此时不是旅游旺季,来这里滑雪的人不算多,也不算少。
安室透会滑雪,但滑的次数不算多,所以不能说很熟练。
他回头看莫时鱼,这家伙的水平明显比他要好,装备也比他高级,刚才安室透是走下来的,这人是滑下来的,控速停下时,扬起了一层雪屑,还挺帅。
莫时鱼回头看他,他穿着深蓝色的滑雪服,扣着帽子,长发从脖颈两侧漏下来,显得脸特别小。
脸色冷白,黑色的护目镜清晰的映着瓦蓝的天空和茫茫的雪地。
他心情不错的伸出两根手指,并在一起在额前一扬,“目标的照片已经发给你,我规定了他的死法和死亡时间,请务必用强迫症的心态去完成任务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