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米诺点头,解释道,“在成为虫族之前,我是来自北欧某个富商家庭,在瑞士银行有几个匿名账号,里面大约有3千万美金。”
莫时鱼:“……”夺,夺少?
他看着端上来的、摆盘精美的鹅肝和柏图斯红酒,艰难的抬头看他。
大哥,3000万,你有什么想不开的,不回去享受人生,在地下做一只虫子?
斯米诺很容易的看出了他眼里表达的意思,他轻叹道,“您觉得我现在追求的没有意义,是吗?”
莫时鱼想了想,摇头坦诚道,“不,我只是觉得可惜,你明明能拥有更平摊顺遂的人生,却因为我,走上了异种的路。”
斯米诺笑了,他半跪在地毯上,仰头看他,“只是换了一个种族而已,在这个畸形的世界里,这甚至并不算是畸形的路。您在意的点,果然还是觉得我们被洗脑了,是吗?”
莫时鱼一愣,然后垂下眼。
墨绿色长发的虫子声音清冷而柔和,“所有生命都有繁衍的本能,包括人类。人类恐惧死亡,而繁衍则代表着生命的另一种延续,大部分人类无法逃脱这种本能,这也是种族存续至今的原因。”
“我们在寻找能成为虫母的人,这和人类为了延续而繁衍没有区别。就像人类不抗拒‘性’,我也不抗拒保护您的本能。”
莫时鱼喝完了杯里的红酒,拿起酒瓶,又倒了半杯。
这是一种歪曲论题的诡辩,很明显依然有诡异、畸形的感觉,但他没有选择继续争论。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莫时鱼走下了床,半蹲下来,靠近这只清冷美丽的虫子,伸出手,用轻柔的力道、带着怜惜的抚摸他墨绿色的柔顺长发。
“虽然我无法认同,但我依然喜欢你们。”莫时鱼垂着眼,“会这样想的我,果然也有些不对劲了吧。”
斯米诺怔怔的,他感受到了来自身前人在抚摸他的头发,温柔的让人无法言语。
虫子的反应和之前看到莫时鱼脱去外袍一样青涩,甚至有些不知所措,他有些想展开翅膀,裹住自己,但又实在贪恋这份体温,以至于只是僵在那里,一动都不敢动。
他感到了无与伦比的幸福,像绚烂的烟花一样在他的内心溅开。
“只是,我还有一点不明白,为什么是我?”莫时鱼垂着眼,“「书」那样的存在,到底要我做什么?斯米诺,你知道吗?能不能告诉我?”
斯米诺几乎是用尽了所有自制力,才将注意力从莫时鱼的抚摸这里脱离出来,他思考了很久,愧疚的摇头。
“对不起。我也不知道,我没有见过「书」。「书」受到了严重的污染,没有生命能活着到达地底,哪怕是我们也只敢停留在地表,围绕着神殿挖地道。”
莫时鱼的眸色微动。
“也就是说,没有人能见到「书」的本体?“
斯米诺肯定的点头,“但无法否认,可能有几张「书」的书页仍存于现世。“
比如他手上那张?莫时鱼心想,“在那些纸上写下文字,还可以变成现实吗?“
“应该可以。“墨绿色长发的虫子道,”不过……也许实现的方式会非常扭曲。“
莫时鱼心想,果然不能在被污染的书页上瞎写,未来的他就是这么翻车的吗?
“谢谢你。“莫时鱼问完情报,就准备赶人了,”已经很晚了,你也累了吧,我给你单独开一个房间,你去休息一会儿吧。“
他雷厉风行的速度开了一个套房,把斯米诺塞了进去。
本来还想就近保护虫母的虫子被莫时鱼一句“你有传送能力没必要近距离保护,彼此留下一些私人空间比较好”为由给挡了回去。
刚才还被莫时鱼温柔虎摸的虫子莫名感受到了一股落差感。
他在门关上前,又看了一眼那只娃娃。
白色头发的娃娃始终被莫时鱼抱在怀里,别说抚摸,莫时鱼恨不得把他挂在身上。
这只是一个没有生命的娃娃而已。斯米诺告诉自己,却依然忍不住盯着看。
莫时鱼刚才说了喜欢他,也摸摸了他,祭司能感受到,虫母的话并不是骗人的,这比之前被挖眼珠子的待遇要好太多了。
斯米诺应该满足了才对。可是为什么……他似乎依然没有那么开心。
这种感觉很陌生,作为怪物的一部分无法理解,但作为人类的那部分灵魂回答了他。
是不甘。
莫时鱼不是冷淡的人。
他还有更亲密、更特殊的相处方式,只是没有这么对他而已。
斯米诺是人类时,是一个典型的北欧人。五官精细,皮肤苍白,瘦高,学霸,有钱,但社恐。
他很少自己一个人追求什么过。这一次大概是例外。
他看过美丽的极光,也想感受母亲的怀抱。
“失踪案件最早可以追溯到两年前。”
国木田独步将手里拿着资料贴到身后的白板上,“因为分布范围比较广,且频率较低,所以没有引起重视。直到最近才忽然密集起来,理由不明。”
“我们初步总结了这些蛾子人在最近两年的移动轨迹。”国木田独步从电脑里调出了一个世界地图,声音冷静而清晰。
“起点、终点都是横滨,但期间的线路则毫无规律可言。一开始在东欧,也就是奥地利,斯洛伐克那一块,后来则转移到了美洲,阿美莉卡东海岸,最近几个月又回到了霓虹,主要集中在东京和横滨地带。”
坐在侦探社座位上的小白虎中岛敦面色苍白的喃喃,“短时间内跨大陆的迁移……这岂不是意味着,时鱼桑现在在哪儿都有可能?”
随着蛾子人等的出逃,大部分被关在地下的人质被救了出来,但即便如此,找不到尸体的人数也有四位数之多。
这些失踪的人里只有一小部分被转化成了另一个种族继续存在,其余大部分都在茧子里鼓胀成了蛾子人的血肉祭品。
这件事已经在国际上引起了轩然大波,毕竟失踪的人口跨越了好几个国家,比如太宰治他们遇到的祭司就是十足的北欧长相,尖尖的耳朵,墨绿色的长发,比起虫子,更像北欧神话里的精灵。
更别提横滨的地底像一团腐烂的臭肉,一挖就死人,根本深入不下去。
霓虹政府已经焦头烂额。
眼看他们解决不了,各国势力就都想插一脚。横滨地底封印着「书」,这件事其实并不算秘密。
侦探社的社长,一身和服的福泽谕吉低沉的问,“那位被虫子抓走的时鱼先生,他的身份有查到吗?”
国木田独步说,“暂时还没有。不过,他认识敦,他们是朋友。敦是不是知道什么?”
福泽谕吉又看向了中岛敦,后者慌乱的点头,“是的,我们是朋友,不过,我只知道时鱼先生是东京的大学生……其他的我就不清楚了。”
国木田独步蹙眉描述,“不管怎么样,虽然我只见过他一面,不过他身上有一股气质,让人莫名想……”
把双腿架在桌子上的太宰治低头摩挲着缠绕住手臂厚厚的纱布,闻言插话道,“保护他?”
国木田独步立刻点头,“没错!太宰,你也有这种感觉吗?”
太宰治弯起眼睛,勾起了一丝温柔漂亮的笑,鸢色的眼眸里却深沉而晦暗,“差不多吧,大概。”
在座位上啃零食的江户川乱步微微顿了一下,抬头看了太宰治一眼。
“继续寻找他。这位青年一定是关键人物。”福泽谕吉拍板道,“横滨地底的情况不容乐观,这件事关乎重大,大家决不能松懈。”
“是!”
第71章
莫时鱼坐在一个空荡荡的洗手间地上,听着锈迹斑斑的水龙头传来“滴答、滴答”的滴水声。
头顶的日光灯时不时的一阵忽闪,连带着他身边尸体那双死不瞑目的脸也一明一暗。
他的头发上、手上全都是血,一只手握着刀,一动不动的死死盯着洗手间紧闭的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