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尧:“......”
大人之间的打情骂俏小孩可听不懂,小孩一听妈妈这么说,立马就联想到了国旗下讲话时别的小朋友‘催人泪下’讲话,尤其是什么妈妈不爱吃鱼肚只爱吃鱼头的小作文,于是面上一愁:“妈妈......我吃得很少的,我分你一半,你不要减肥了。”
施瑛:“......”
宋尧没忍住,捂着嘴笑靠在施瑛身上,拍着她的肩道:“瞧瞧,你的乖女儿,可不允许你瘦着。”
看着女儿这么殷切的眼神,以及那都快溢出来的担心,施瑛扶额。
她该怎么跟女儿解释,自己不是吃不起,是真的要减肥......
“麻烦,再帮我加一支曲奇抹茶......”
宋尧和淼淼一定是她减肥路上的绊脚石!
“好嘞。”
一家三口吃着冰淇淋边逛边看,并不急着要去玩什么项目,对于她们三个任何一个来说,这种体验都是新鲜的,就算是其中最有游乐场经验的宋尧,要细算起来也就是在很小的年纪,学校里的春秋游才会到这种地方。
更不必谈当年的游乐场与如今的游乐场差距有多么大。
统一管理的摊贩上贩卖着新奇的水上玩具,传统的旋转木马即使再无聊依旧有大孩子对它初心不负,还有各式各样的纪念品商店和创意餐厅,如果不想在太阳底下暴晒,就在里面乘乘凉也是不错的选择。
小孩子很乖,或者说,她到了这种人群密匝的地方反而就有所收敛,别的小孩都是撒丫子在跑在叫在玩,身后跟着一串的爸爸妈妈爷爷奶奶护着看着,她倒是格外安分守己,时不时扶一扶眼镜,有人挤过来了,就下意识会往施瑛身上靠,看上去很成熟稳重,其实内心慌得一批。
“想好要先玩什么了吗?”附近几个大型的游戏项目她们都去观望了一遍。
空中翻腾的、水上漂浮的、浪上激流的,即使是这么烈的太阳依旧无法瞬间蒸干空气中的水雾,时不时就造出了几个人工彩虹来。
还别说,这些项目都挺惊险刺激的,总感觉不太适合年纪小的孩子玩,光是施瑛自己,看着就一阵腿软。
“想玩滑滑梯......”
果然,小孩还是比较单纯保守地找了一个适合自己的。
“行,滑滑梯,想去池子里玩是吧?”施瑛抹了抹上唇和鼻尖的汗,张望了一下儿童泳池的位置:“那你得先把冰淇淋吃掉才行,妈妈和宋阿姨都已经吃完了。”
“我不想吃了......”
“不想吃了就丢掉垃圾桶里吧,你看看你的手上,都是融化的冰淇淋了,黏不黏?”
宋尧看施瑛手上又是拿了给淼淼买的大水枪又是帽子的,就赶紧帮她从包里拿湿巾纸出来:“给。”
施瑛接过:“手。”
孩子将没有吃完的冰淇淋扔进了垃圾桶,然后乖乖伸手出来让妈妈擦。
收拾完孩子并带她到了泳池里,两个妈妈也都松了一口气,在滑滑梯不远不近的距离,施瑛从包里拿出了毛巾垫在泳池边拉着宋尧坐下,脚一沾进池子里,整个人才松懈下来:“累死我了,明明啥都没玩呢。”
“哈哈哈哈哈,带孩子嘛,都这样的,淼淼已经算很乖的了。”宋尧淡笑着,腿膝碰了碰施瑛的:“感觉她也挺开心的,就是还有点放不开。”
“她这种叫什么来着,网络上有个词的,社什么来着?”
“社恐?”
“对,社恐,就明明是很想玩的,但是又害怕,喜欢的东西很喜欢,给她买了又觉得自己是不是不能喜欢,小小年纪,心思还挺重,唉。”
施瑛说完,就看到女儿默默一个人站到滑梯下面去排队了,那边在玩滑梯的孩子特别多,要一个一个轮流下来就需要等待,淼淼孤零零地杵着,身子和前一个小朋友中间还空着一段距离,而只是这么一会儿的时间里,已经有两个强势的孩子插到了她的前面。
施瑛哭笑不得,指着说:“你看吧,谁都能欺负她,那插队的看上去还比她小几岁呢,她都不敢争。”
宋尧不置可否,只是笑着抓起施瑛的手,轻轻敲到她的手心玩。
施瑛看不下去了:“不行,我得去帮帮她。”
“哎哎哎。”宋尧一看她真往水里跳了,急忙拉住:“别呀别呀。”
施瑛不高兴起来,心里很憋屈,甚至有些委屈:“你拉我干什么,她这么胆小,这一天都不够她玩几样的!”
“没事,这才哪跟哪儿,这不是正好让她锻炼一下嘛。”宋尧安抚性地牵了牵手施瑛的手:“她真需要帮助的话肯定会来找你的。”
施瑛:“......”
“你这么护犊子,但以后她真要依赖你,你又觉得她不够独立。”宋尧太懂施瑛的心理了,这当妈的,每次都觉得自己女儿胆小又依赖自己,但每次女儿在外面稍微受点委屈她就第一个上去打抱不平,也真的是嘴硬心软,嫌弃和爱护都是她第一名。
施瑛噘了噘嘴,讪讪瞪了宋尧一眼,然后乖乖又坐回到宋尧身边。
“没事的,相比较那些没礼貌不懂规矩的孩子,我倒是更喜欢淼淼这样的,胆小归胆小,但她至少有礼貌,知道在公共场所要谦让要守规矩。”宋尧一边笑说,一边将施瑛给淼淼新买的水枪装满水,然后对着池子里饶有兴致地洒。
“被你这么一说,我突然感觉她优点多起来了。”女儿被夸,做妈妈的会有一种共荣心态,就好像自己被夸奖了一般:“你怎么这么厉害呀,什么都能被夸得起来。”
施瑛用肩膀抵了抵宋尧:“夸夸小能手。”
偏偏自己和女儿还都吃宋尧这一套,总感觉本来不好的事,被她一说就峰回路转,本来做不到的事,被她一说就有了自信和动力。
“马屁拍得好,好处少不了,谢谢施姐今天带我出来见世面。”
知道这是损话,施瑛面色一转:“呸。”只是笑意不减。
“哎,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玩腻,我倒还真想去体验一下那些项目的,从小到大一次都没有玩过。”施瑛扭头看着背后那些参天的娱乐设施,即便离远了还能听见那边传来的惊声尖叫与笑声。
“学校里也没有组织出来玩过吗?”
“哪有啊,我们那小地方又不能跟S市比,从前的县城那是真的破落,那些什么社会实践啊春游啊,能让你去什么生态基地看看菜、乡下景点爬爬山就不错了,哪有你们这条件。”
“后来来了这边倒是有机会的,但就是不舍得钱,想着我妈的那些苦日子,就是再喜欢也不敢乱花的,再之后谈恋爱......唉,那时候也没想过来游乐园玩,毕竟没有体验的事太多了,牛排没有吃过,咖啡没有喝过,就连高档的商场都没逛过,一样一样玩,排队都排不上号,更何况,年纪大了之后,游乐场这种小孩子才喜欢的地方自然就不会想来体验了......”
曾经缺失的东西总想要去填补。
那些钦羡的、那些快乐的、那些前所未见的......
所以在宋尧最开始认识施瑛的时候,她总是觉得这个女人是个会享受的。一如除夕夜,哪怕只有一个人,她也愿意独自去往城市里,去体验美食,去感受节日氛围。
她很孤单,但她不会因此而选择封闭自己。一个人在阖家团圆的众人之中总显尴尬,但尴尬又怎么样,总比圈地闭塞自己一辈子要好些。
宋尧勾了勾施瑛的肩膀:“那我今天就舍命陪君子了。”
“呸,谁要你的命啊。”大庭广众之下,羞赧感不知为何突如其来,施瑛咬了咬唇:“我只要你的人!”
“那心呢?”
“那废话!”
一个滑滑梯,玩到了日头偏西。施瑛和宋尧不敢让孩子离开自己的视线,所以只好一直待在原处等她,期间施瑛去上了个洗手间,带了两根烤肠回来边吃边等,再之后实在无聊,就在儿童池里划划水——还好池子里也有不少和她们一样进来陪孩子玩的家长,不会显得太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