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远图只过去拍了拍佑生的肩膀。
一夜的疲倦和紧张后的松弛让我变得不言不语,我微笑着坐在那里,看小沈给佑生把脉,说了一大堆见大好等等的话。我觉得就这么看着他,是多好,我根本不用说话。
有人传宫中来人探望,我就烦这个,脸上神色一不对,佑生马上看出来了。他叫了声来人,声音并不高,门外马上有人进来了。我心里一哆嗦,那我昨天的诗经朗诵和其他自言自语是不是已传遍了王府,或者,……太可怕了!
佑生低语了几句,那人退到门边,佑生点头让我到chuáng前,轻声说:"云起,你去休息吧,我觉得很好,他们都在。你,晚上,再来吧。" 他的眼睛又半合上了,也不看我说:"我让他们,给你准备了澡水,是我的浴室,你去看看?" 我几乎听不见他的话,这人怎么这么害羞? 一想到此,就点了头说好,同时用身体挡了手,轻划了一下他的胳膊,他低了头。
我从chuáng脚拿了羽绒服,把诗经握在手上,临出门时,回头一望,吓了一跳,三个人都在看着我,佑生温和含qíng,小沈高高兴兴,程远图还是冷面无表qíng。我向他们大大一笑说:"看我gān吗,我又不是皇帝!" 每人都抽了口冷气。
我随着那仆人走到佑生房间的另一侧,他为我打开门,说:"请稍候。" 我进门一看,心中发酸。这是一间正房改成的浴房,墙角处是一张chuáng,简单的被褥,上面没有chuáng帐。屋中是一个大木浴盆,近一人长半人高,旁边小几上有瓶瓶香料,一两本书籍。我想起我曾说我想要个大澡盆,好好洗个澡,佑生刚刚死里逃生从昏迷中醒来就先想到了我的愿望!
身后门响,一队人进来,倒了水,把一桶开水和舀子放在澡盆边。其中一人把一叠衣物和巾子放在chuáng上。他们出去,我长叹了一声,这是我来这里洗的第一次盆浴(不是第一次澡-平时可以去河里呀),我在水中半躺了很久。起来时只觉头晕晕的,到chuáng前去看gān净衣物,从里到外,似是穿用过的,我穿上都有些大,件件颜色淡雅,看质料均是上等,知道是佑生的,又一阵感慨。
穿了衣服,听外面没什么人,出来溜回自己屋里,见桌子上有一盘食品,除了佑生,谁会如此细心关照我? 吃了东西,倒在chuáng上,因为洗澡,一下睡得死死的,醒来时,天色漆黑,想起佑生说晚上去看他,赶快起来洗漱。穿了羽绒服走出房门,天上一轮弦月,房屋黑dòngdòng的,我叹了口气,太yīn森,毫不温馨,谁愿意住在这里。
到佑生门前,原来站在门旁的人马上给开了门,让我想起大酒店的门房,是不是该给点小费? 太让人紧张,到处是人。我走进屋中,极暗,我等了一会儿,眼睛适应了才看清,chuáng边靠墙处,一盏极小的灯。chuáng幔放下,角落黑暗,没有声息。我知道佑生在睡觉,他一定叮嘱了人说任何时候我都可以来,暗叹一声,刚想轻轻出去,就听见佑生在chuáng帐中一阵呻吟,我心中一紧。
我走到chuáng边,掀开幔帐,他的呻吟声骤止,成了压在胸中的哼声。我弯腰摸索着chuáng沿,怕坐到他腿上,寻好了地方,坐下,把帐帘放下,我腿在chuáng外,上身在chuáng上,眼前一片漆黑。
他停了哼声,喘了会气,轻叫道:"云起。"
我悄声说道:"这多吓人啊,佑生呀,黑乎乎的,我什么都看不见哪! 你可千万别拿什么毛毛之类的东西来碰我,我非吓得打你一顿不可! 也别讲鬼故事,我可受不了这刺激,非疯了不可!……" 说着就拿手指象蜘蛛一样爬上了他的身体,他一哆嗦,我的蜘蛛左走走右走走,他开始发抖。
我问:"你怕不怕?" 他好久,才说:"怕。"
我说:"晚了,早点说我还能有点良心,现在良心被狗吃了,没了,只好坏到底了。" 我的手指爬到他脸上,变成手掌,捂上他的额头,还好,没有烧,我叹口气,收回手。
他问:"狗呢?是不是把你良心吐出来了?" 学得倒快!
我说:"狗说我根本没有良心,它什么也没吃着。"
他轻笑说:"你是不是,饿了?"
我小声说:"你可不能提饿不饿的,我现在是一只大老虎,垂涎三尺,一口就能把你吃了。"
他说:"用不用,让他们送点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