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道:“走吧。”
如同当初。
令晏不晓自己撞上来当了剑夫。
“……”
这种天下无人入眼的自信到底是哪里来的,你不觉得该和我解释一下吗!
晏不晓心里有无数个问题在盘旋要问,但是眼下最要紧的,还是离开这个地方。剑门的剑阵确实可以抵御一切侵袭,冰霜万里亦可成哉,可学了七八成——便难了。
不巧的是,晏不晓就只学了七八成。
听到碎裂声时,容庭芳抬头一望,果断趁剑阵尚在,一手晏不晓一手胖鸡,直接往就近之处——晏不晓冲出来的那地山壁飞去。就在他们钻进山洞那一瞬间,突破了剑阵的罡风志得意满有如排山倒海瞬息压倒而来——幸亏他们跑的快,不然大概能直接被拍到水底。
外头呼号之声听着十分渗人,晏不晓劫后余生又余生,一转头遇上容庭芳渗人的目光。
突然觉得刚出虎穴又进龙潭。
——还真的是龙。
容庭芳开始秋后算账:“你怎么会剑门的法阵。”
“……”
看吧,就被问了个正着。
晏不晓:“……我学的啊。”
“废话。”容庭芳眯起眼,“你师父是谁?”
“不知道。”晏不晓挠着脸,“他不让说。”
“……”容庭芳看着他,沉默了一瞬,忽然换了个问法,“那你是在哪座山里学的。”
晏不晓:“……”
太作弊了。
容庭芳道:“你师父不说他的名讳,但你这么大人了,应当知道他通常在哪里授课吧?”
晏不晓还在挣扎。
容庭芳却已经看透了一切:“好了,你不必说,我已经知道了。”
肯定是太华山。
“……也有许多地方吧。”晏不晓心虚道,“太华山那么大。”
容庭芳似笑非笑:“倘若教授你的人不是剑门中人,你何至于在万鹤山庄瞧见那剑门徒弟,便一把将人抓下来。难道不就是想知道,他的同门是否是你熟悉的人么?”他将晏不晓打量了一遍,方负手往来时山洞中迈步而去,“晏道长,你也早有猜测,只是未加证实吧。”
这山洞本来是没有路的,大约是硬被晏不晓用剑辟了一条路,一路坑洼。
胖鸡跟在容庭芳后头,悄悄问晏不晓:“你怎么不说话了。”
晏不晓苦笑道:“话都被说完了,我无话可说。”
胖鸡拍拍他,目露同情:“我懂你。”
这种被气得说不出话来的感觉,深有体会。
晏不晓心思通透,但当然不是愚蠢之辈,相反他很聪明。天下剑术出谁家,太华山上万剑归冢,只有一个剑门堪称剑术顶端。晏不晓手持长剑横扫天下,也曾遇到过剑门弟子,却无任何剑门弟子前来叫阵争其名头,岂非不在常理之中?
剑门法门向来交好,若无这层关系,他的寒霜乌金剑,又是从何而来呢。
只是有些事,既然不知,便当作不知。
那日他抱过丹阳,感觉对方身上剑意通透纯粹,与他所习功法同出一辙,便再明了不过。只是,区区一个小娃娃都能秉持剑理剑心,反过来教导他用剑之法,晏不晓想,怪不得师父不愿收他入门,看来,他不过一介凡夫俗子,是入不得剑门宗堂的。
但是——
晏不晓不服气道:“闻人兄弟还没解释过你非人的事!”倒反过来被白呛了一通。
简直岂有此理。
“解释什么?”容庭芳凉凉道,“你是看不起人,还是看不起妖,还是看不起我。”
“我——”
“非我族人其心必异,不是你们人常说的话么?”容庭芳摸着潮湿的山壁,漫不经心道,“你我点头之交,素不相识,又不曾问过我,难道我还非要跑到你面前说,看啊,我不是人,我变给你看。晏道长,你一个修道习剑之人,讲点道理罢。”
“我——”晏不晓哑口无言。
容庭芳看了他一眼:“你什么你,你如此大张旗鼓,莫不是众生不平等?”
“……众生平等。”晏不晓终于闭了嘴,认了错,“是我不对。”
他最大的错,就是不该和容庭芳讲道理,不但不该讲,还试图怼回去。
眼见晏不晓怏怏认了怂,容庭芳这才勾起嘴角:“嗯,朋友一场,我原谅你。”
“……”
晏不晓觉得自己的心性又坚硬了许多,大约离超凡脱俗也不远了。
胖鸡除了安慰他,也只有安慰他。但是怎么安慰呢?
“气着气着,就习惯了。”它如此道,“他人挺好的,其实。”
晏不晓看着它。
大凤鸟被这么澄澈的目光一看,忽然就不确定起来。
“应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