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行只是仔细地看着苗应的眼睛,里面就像是有星星一样,根本就没听见他说了什么。
“你在听吗?”苗应用手肘给了他一个肘击。
“都好。”霍行回答他。
苗应叹了口气,就知道男人靠不住,于是走回掌柜的旁边:“掌柜,三十两就三十两吧,一手交钱,我这会儿就去后厨教你的厨子。”
掌柜点了点头,吩咐账房去备银票,三十两银子也挺沉,也不方便带在身上,随后又说:“咱们这是一锤子买卖,还得画个押才行,以后你们自己可就不能再卖这个了,还有,方子只给我们一家,要是我们在别处看见了,你们可是要吃牢饭的。”
苗应点头:“这是自然。”随后他又说,“做这个需要一点时间,我们本来是打算回家的,但现在已经宵禁了,您看这……”
“酒楼也有客房,你们暂住一晚也行。”掌柜看着账房写下的契书,吹干了上面的墨痕,拿到苗应跟前。
苗应端得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实际上上面的字只认得一半,不是数量,是每一个字都只能在繁体字上面拆开来认,也勉强能读通,倒是没有什么不利于他们的,就是这个调料的事情,苗应又问了一句:“这个调料,我只能保证在这段时间我给你供应,具体约定个时间吧,比如到今年中秋?过后你要是再要,可就要钱买了。”
掌柜噎了一下,还以为他们看着不像是识字的样子,想在这里钻钻空子,没想到他居然是识字的。
于是只能加上调料供应的时间到今年的中秋,苗应又仔细看了看,才按了手印。
眼下衙门已经散值,只能等明天再去盖印。他们兵分两路,苗应去后厨教做凉皮,霍行去客房里放他们的东西,再等着银票。
苗应到了后厨,这会儿酒楼已经打烊,后厨的大厨是个汉子,看起来凶神恶煞的,他让到一边,看着苗应。
苗应就当没看见他的眼神,因为什么方子菜谱都是秘密,后厨这会儿没人,只有大厨一个,所以只能让他给苗应找东西,顺便让他学。
苗应自己不想动手,就让大厨自己弄,大厨心里都是气,面揉得哐哐响,苗应毫不在意,抱着手臂看着他。
大厨心里一阵气,正想说什么,就看见一个高大的人走了过来,苗应很自然地靠过去,像是没有骨头一样贴在那人身上。
大厨翻了个白眼,继续揉面。
等面揉好,苗应就让他停下,醒发一会儿。
几个人在灶房里大眼瞪小眼,苗应的一双眼睛环视整个后厨,果然是大酒楼,鸡鸭鱼肉啥都有,最显眼的还是个很大的猪油罐子,还有旁边正在慢熬猪油的小锅。
怪不得酒楼吃饭贵呢,贵的是油啊。
面醒发之后,苗应又让大厨去端水来,大厨以为他要洗手再做,觉得他破事多,又不耐烦地啧了一声,苗应也不恼,就看着掌柜。
掌柜瞪了大厨一眼,大厨只能去给他端水。
没想到苗应不要他洗手的水盆,要他们做菜的水盆,大厨又翻了个白眼,端了满满的一盆水过来。
随后苗应的动作让他们睁大了眼睛,只见他把揉好的面团,一股脑扔进了水里!
第77章
“你,干什么!”大厨憋了这一会儿的气可算是找到地方撒了,看苗应把和好的面往水里放,分明就是在耍他们玩。
“你着什么急?”苗应轻飘飘地瞥了他一眼,“掌柜还没说话呢。”
掌柜瞪了大厨一眼:“你好好看,好好学!”
苗应这才慢条斯理地开始洗面,随后说:“和好醒发好之后,就用清水开始洗面。洗出来的水倒进干净的容器里,然后继续洗。”
“洗到最后,只剩这一团面筋,就算是洗好面了,到时候把这个面筋蒸熟,就能加到凉皮里了。”苗应把最后的面筋拿给他们看,他放下面筋,伸了个懒腰,“面粉水需要沉淀一会儿,咱是在这儿等还是怎么?”
“等会儿吧。”掌柜让人搬了椅子过来,几人就在灶房里坐着,面面相觑。
苗应倒是挺自在的,跟霍行两个人凑在一起,看他怀里的木雕,苗应不懂木雕,又开始指手画脚,最后好端端的木偶被刻得乱七八糟。
大厨在一边吹胡子瞪眼睛,一点耐心都没有,苗应说:“您要是实在闲不住呢,就去把水烧着,再找个什么平的东西,我一会儿要用的。”
大厨吭哧吭哧地去烧火,又拿出一块铁板来,这是酒楼里一道菜用的,应该是能符合苗应的要求。
看时间差不多了,苗应站起来,把面粉水上面沉淀出来的水倒了,剩下下层的面粉,用勺子搅拌均匀。
“之后就简单了。”苗应让开身子,让大厨自己来做,“就是用勺舀出来面粉水,摊在铁板上,过水一蒸,看到冒气泡,就好了。”
一片凉皮蒸好,放在一旁,之后大厨的动作越发熟练,很快就做出来一堆。
苗应看他做出来的凉皮,随后说:“接下来就是调料,你们这里的调料比我多太多了,基本的调料都要有,最重要的就是我的这个,他没带熟油辣椒来,我的那个调料,我们明天给送来。”
掌柜顿了顿:“你们一来一回太费时间,我派人跟你们去取。”
苗应点头:“那也行。”他们还能少跑一趟,回去的时候还能坐车了。
“那没什么事的话,我俩就走了?”
掌柜点了点头,他们酒楼也有不能外传的调料方法,等苗应跟霍行走了之后,他们就开始用自己的调料方法拌这个凉皮。
但拌出来总是少了些什么,颜色不够漂亮,也不如他的味道丰富。
大厨看他们走了,总算是能说话了:“这么简单的东西,我也能做。”
掌柜白了他一眼:“你能做你以前怎么不做啊?”
“我……”
掌柜有些心烦:“边儿去吧,好好琢磨一下做这个的方法。”说完就离开了,走的时候还在想,做这个凉皮的方法确实简单,但寻常人家根本不会往那边想,谁家会把和好的面往水里搁啊,擀个面条蒸个包子不行都是好的,再怎么也不会扔进水里的!大厨知道怎么做,他知道个屁,成天就知道眼高手低!
他们从迎客居后厨离开,回到掌柜给他们的房间里,霍行把怀里的银票拿给他看。
苗应还是第一次见这个世界的银票,有些好奇,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也看不太懂上面写了什么,就能看懂个三十两,赚到钱了总是高兴的,而且这钱也算是意外之财。
苗应又把荷包掏出来,看今天零卖凉皮的钱,刚开始的时候生意不好,后面倒是又好了起来,加起来差点儿卖了一两银子了,苗应也是很知足了。
他们晚上也没出去吃,就把他们剩下的凉皮吃了些,晚上也没什么娱乐活动,早早地洗漱完就躺下休息了,介于这是掌柜请他们住的,所以没有做点什么,苗应这点脸还是要的。
客房里放着冰,屋里倒是很凉快,苗应一夜好眠,第二天一早就跟霍行坐着迎客居的车往家走。
很快到了家,苗应把他们做的那一罐子熟油辣椒递给了迎客居的人,随后说:“到八月十五之前可以每十日来取一次。”
随后把人送走,苗应掰着手指头算日子,马上七月半,离八月十五还有一个月,一个月三罐,应该差不多,家里干辣椒还挺多的,祖母也把辣椒种子都种下地了。
他们是一家人,赚了钱的好消息也该跟家里分享,苗应在吃午饭的时候,把银票放在桌上,两位长辈也是这辈子都没见过银票的,这会儿都挨得近近地看,但谁也不敢伸手去碰,害怕自己的手粗,把银票弄坏了,又让苗应赶紧收起来。
“娘,我的想法是咱们用这个钱再买点地,毕竟土地是咱们的立身之本,要是以后种不开了,租出去给别人种也是可以的。”
李红英和祖母当然是同意的,当时卖家里的地的时候她们就很伤心难过,这会儿能重新买回地,对她们的心里都是一种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