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容易到了县城,苗应已经要被热死了,霍行找了个茶水摊,让他坐下喝了两碗凉茶,才终于好受了一点。
茶水摊能遮阴,苗应在这儿多坐了一会儿,旁边也有两个散客,说着这县城里的八卦,好巧不巧就说到了他们今天要去的付家。
“那付大少爷如今要自立门户了!”
苗应的耳朵顿时立了起来,屁股也朝那边挪了挪。
“你说这付老爷,是不是失心疯了,偌大的家业就这么给分了?”
“高门大户里,腌臜事情多了去了。”另一人说,“再说了,付家分了家那给三个儿子的家业也不会少。”
“我是听说本来不至于分家的,但大少爷执意要把那个抱错的二少爷找回来,付老爷看在真二少爷的面上不同意,觉得太委屈二少爷,说要是大少爷执意这样,干脆就分家。”
“何苦呢,不就是个哥儿,养回来就养回来呗,到时候还能嫁出去联姻呢!”
“你们这才是胡说呢,明明就是大少爷忤逆不孝,这才要分家的,可别把什么都怪在二少爷的身上。”
“你又知道了?”众人嘲他。
“我家有人在付家干活呢!”那人开口说。
众人更是一阵哄笑,随后又说起别的了。
苗应听着他们这话有些不舒服,又挪回来屁股,看着霍行:“那你说咱今天还能找到他吗?”
“试试吧。”霍行说。
他们结了茶钱,走到付家去,付家住在县城里最繁华又最清净的地方,正门高悬付府两个字,门口的人高大威武,轻易不能接近。
苗应他们只能去偏门,但偏门也不是那么好进的,这里的门房更是眼睛长在头顶上去了。
苗应还没说出来意,就被赶叫花子一样赶走了,连话都没说上一句。
霍行还想上前去,苗应把他拦住,听了刚刚的话,他也知道付灵佑现在的处境不太好,这会儿找他只怕也谈不成什么事情,干脆就离开了。
他们捧着熟油辣椒的罐子往迎客居去,掌柜看到他们赶紧迎了过去,看着苗应手上的罐子就像看到了宝。
“掌柜生意兴隆!”苗应笑着打招呼。
掌柜让人把苗应手上的罐子接过来赶紧送到后厨去,自己留下来跟他说话:“借你吉言!”
那看来生意是很不错了。
掌柜整个人身上都是喜气,在得到了凉皮的做法之后,第二天他就派人去苗应他们待过的摊位前面,果然有人等着买这个,客就全部揽到了店里。
没想到想吃这个的不仅有平头百姓,连梅府的人也来了。
凉皮卖得很好,自然也拉动了店里其他菜式的销量,这几天的入账已经比前一个月还要多了,入账早就已经超过了他们付出去的那些了。
苗应跟掌柜寒暄了几句,又试探地问掌柜跟付家的大少爷有没有私交。
掌柜倒是点头,因为付少爷也会来迎客居里吃饭的,但毕竟是付家少爷,他自然不能代为引荐,这是做生意的规矩。
苗应表示理解,跟掌柜告辞,又跟霍行一起去买香蜡纸钱,祭祀的日子,总要有所表示。
回到家里,苗应还是看到了付灵之欲言又止的眼神,苗应跟他说:“今儿没见到人,但据说付家好像有变故了。”
付灵之的心一下就提了起来:“怎么回事?是大哥出事了吗?”
“我也只是听人说的,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苗应把今天听到的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诉了他,“好像是现在在分家,然后你哥要自立门户了。”
付灵之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心情,只是吃饭的时候有些食不下咽,他不知道大哥要自立门户其中有没有他的关系,不过他希望是没有的。
七月半的当天,他们兵分两路,霍行带着小霖去给姚木匠扫墓,苗应跟李红英就在家里祭拜霍家的先祖。
在霍行祭拜了姚木匠之后,在路边又烧了一些纸钱,给霍三的,这里离霍三的坟包挺近。
人死了就尘归尘土归土了,不过顺手烧点纸钱的事。
自然在家这边,祖母也额外烧了一些纸钱,至于是给谁的也不言而喻。
祭祀用的刀头肉用来炒回锅肉再合适不过,加点白菜进去就好吃得不行了,苗应去买刀头肉的时候还买了些猪板油,他们现在有菜籽油但还是要备一些猪油。
今天炒个回锅肉,包个猪油渣白菜馅的包子,再做个汤就算是过节了,小霖从回来之后情绪就不算太高,他还是很想念自己的爷爷。
霍小宝也发现了,从他回来的时候就陪在他的身边,说些童言无忌的话,逗得小霖的伤心断断续续的。
七月半过了之后,天气就更热了些,家里没什么农活干,钱也暂时够用,苗应就整天都在家里待着。
霍行倒是还上山,说山上的屋子里夏天凉快,问苗应要不要跟他一起去山上避暑。
苗应想着走上山还累,就说不要去,霍行就只好自己一个人上去,顺便去检查一下他们的木榨有没有出问题,再好好打理一下,顺便去砍些树回来,打算做个板车。
霍行上山之后,付灵之看苗应成天躺着,问他要不要出去玩水。
苗应有了点劲儿,爬起来:“哪里能玩水啊?”这会儿他怀念起了南口坝村,南口坝村那边有条大河,那边还种水稻。
“娘,咱们这边为什么不种水稻啊?”种水稻就有大米吃。
李红英在堂屋里做针线,祖母回房睡觉去了。李红英听他的疑问,随后说:“这边水不好引进来啊,要是想都种水稻,就还得改田,那可是很大的工程,所以就不种了。”
苗应也不是太懂这些,懵懵地点了点头,李红英看着他们出门,问了一句要去哪里。
“就在后山走走,我躺得全身酸。”
“那就去走走,带着馒头和窝头。”李红英朝他们挥挥手,看他们出院子门。
看着苗应无精打采的样子,付灵之有些关心地问:“你该不会是有了吧?”
苗应被他这话吓得一个激灵,差点跳起来:“啥?不是吧?”
付灵之赶紧说:“我也不知道啊,我就是猜测。”
苗应看着自己扁扁的肚子,深吸一口气:“应该不能吧?我平时挺注意的啊。”
说到这个付灵之脸也红了,他毕竟是个还没嫁人的哥儿呢,只是从前听谁说过,说怀孕的哥儿很容易累,还容易没胃口,没事总想躺着,就想起了苗应最近的表现,总躺着,不爱吃东西,所以才有这么一问。
苗应也担心起来了,在床上的时候他老觉得自己是个男人,爽到的时候就什么都忘了,有时候会象征性地想起来一下,但很快就忘了。
他俩这会儿也没有去玩的心思了,准备去找村医看看,只是榕树村没有村医,最近的村医也只有邻村的才有。
苗应这会儿也不怕热了,跟付灵之两个人就往邻村去,走到邻村的村医家里的时候,苗应深吸了一口气,推开了村医家的门。
没想到邻村的村医竟然是个哥儿,看起来应该是三十来岁的样子,苗应说明了来意,他垂着眼也不说话,示意苗应伸手出来把脉。
苗应有些犹豫地把手伸出去,村医搭上脉,眉头皱了皱。
苗应以为自己身体有问题,一下子就紧张起来了。
“你没怀孕。”村医说。
苗应呆愣地看着他。
付灵之看苗应傻了,于是他来问:“那他前段时间嗜睡,胃口也不好,不是怀孕吗?”
村医叹了口气:“不是所有怀孕的人都有这些症状的,有些人怀到快生了都没有过反应,有些人怀孕一开始就吐得昏天暗地,都不一样,没有定论。”
苗应说不上自己这会儿是什么心情,好像有些开心,但又突然很遗憾。
这边付灵之还是有些担心:“那没有怀孕的话,他身体怎么样?没有问题吧。”
“他好得很。”村医收回了手,“没什么问题。”
付灵之又问:“既然他身体很好,那为什么还那么倦怠和胃口不佳呢?您看是不是要开些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