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不行,这男人其貌不扬,不会种田,又不会说话,靠他做生意养活一个家庭,痴人说梦。
本来有点心思想问问他成亲没有的,也歇了心思。
而且年龄看着就大,说不定还是个老鳏夫。
终于轮到老太君,老太君不知道自己怎么回事,有些激动,有些期待。
“老太太今年多少岁呢?”婶子笑呵呵地问,其实她们不想喊老太太,但人家是小夫郎的祖母,从辈分上就该这么喊。
但是这哪里是老太太,脸上都没什么皱纹,脸颊更是红润饱满。
特别今日穿着喜庆的红裳,要不是举止端庄,众婶子都要背后议论妖里妖气不守妇道。
嗯,多半是继祖母。
可得把家里寡居的公公们看仔细点。
小夫郎真是个可怜的,自己被卖不说,还摊上个继祖母。
“老身六十有九。”老太君回想这一生,也算精彩纷呈,荣华富贵,最近这事不算。
一婶子直言直语,“才六十九?您这不老呀!”
村里好几位超过八十岁的高寿老人。
老太君:……
这岁数算不得大,但也不小,只是农人大多劳苦,很多五十多岁看着像六七十岁的。
在座大多四十多岁,其中一两个五十多的,看着就不比老太君年轻多少。
但各个都是干活好手,农人不到躺下的那一天都要做事。
村子里不少六七十岁的老人,身体好的下地,不好的也会在家做些力所能及地活路。
于是,“老太太在家做什么活路?”
老太君想了想,倒是华岁解释道,“我家老夫人身子不好,最近都在修养。”
几名婶子看看彼此,眼神传递信息,有个差点撇嘴又被同桌拐了一下肘子。
有人笑着说,“我家婆母也是身子不好,喝完药就去砍了一篓子猪草回来,确实不太好,要是好能砍三篓子猪草。”
“小夫郎和源子都是孝顺的,哪里会让老太太做活路,我们家也是,公公都七十多的人了,我家里那位把他的镰刀藏起来,老人家硬是半夜找出来,天一亮就去山上砍柴。”
“哎,农村人就是这样,闲不住,根本闲不住。”
“地里的粮食本来就是辛苦挣出来的,但凡心疼儿女的哪会真的躺在家里白吃白喝,还不是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老太君:……
她被孤立了,她被排挤了,她被霸凌了。
她想回去躺着。
农村妇人就是这般,说你不好,也说你好,转眼又夸她的衣服,夸她的珍珠,夸得老太君决定原谅她们两天。
好处也是显而易见,老太君回去躺了一天,第二天就不躺了,做活路靠不上她,人家也是金枝玉叶长大的,享了一辈子福气,哪里会做活路。
她不躺着给大家添堵就算帮忙,能在院子里转转强健身体就是帮忙。
第60章 中秋
转眼又到小夫郎的生辰,今年有家人陪伴小夫郎,黎源很是开心。
一大早推着独轮车去镇上采购生辰所需物资。
牛羊肉都是必备的,又买了两只鸭子准备给小夫郎做烤鸭。
两人经过布料店,老板很是热情地迎出来,询问小夫郎最近有没有得空,还画不画花样子。
小夫郎家里出事前,每月都将花样送到这里,再由店铺老板转寄到江安城。
物流体系在这个年代早已建立,只是不如后世那般发达。
几人闲聊,得知江安城那边布料店的老板听进小夫郎的建议,做了几波同样模式的销售后就歇手不再做,转而做物廉价美的小挎包,这种对款式和花样都没有太多要求,专心攻大众市场。
现在他们家的斜挎包及其成衣都有着极为稳定不错的销量,比之前又迈上一个台阶。
反而其他几家布料店现在还在花重金求购花样和力求做出更精致的斜挎包。
耗钱耗力不说,收益也不怎么样,很是拖累人。
小夫郎自然婉拒老板的邀约。
画一副花样就是近百两银子的收益,即便是大城里的人也舍不得这笔收入。
但当家做主的黎源完全没有劝说的打算,店老板也就住了嘴。
这当真是尊重心疼自己的小夫郎。
即便是寻常夫妻里也难得遇见这么一对。
直到人走远,店老板还站在门口看着那对璧人远去的身影。
两人都是动作麻利的人,很快将独轮车堆得满满当当。
“珍珠坐上来。”黎源正要将面前的位置移出来。
小夫郎按住他的手,“哥哥,我能走的。”
黎源微愣,是呀,不知不觉小夫郎的身体大好,自己只是习惯站在保护者的位置。
大多数时候,小夫郎也喜欢被他呵护,并不会要强的显露自己。
若一旦会辛苦到黎源,他便不会再撒娇。
黎源心中熨帖,犹如空气里浮动的桂香,一阵阵冒甜丝丝。
转到香烛铺时停下脚步,小夫郎诧异地看着他。
黎源虽不是原身,但清明节会给原身的父母及自己的家人上香磕头。
现在不是祭拜的时间,小夫郎不知他停下来做什么。
黎源走进去找老板要了物件,看着挺大,用桐油纸包裹着厚厚一叠。
“哥哥买的什么?”
黎源笑着说,“孔明灯,生辰那天多放几盏,保佑你的家人一切平安。”
直到快抵达村口,小夫郎的眼睛还红红的。
哭到没有哭,就是这般似泣未泣的样子,弄得黎源有些心猿意马。
但是两人被老太君明言禁止同房,已经好几日没有睡在一起。
倒不是惧怕老太君,老太君刚露出愿意和好的信号,作为晚辈的他们还不得先迁就迁就。
黎源很是自在潇洒了几日,但不过三日又思念起小夫郎。
没有温软在怀,他很是思念对方。
小夫郎倒没有什么意外表现,每日该睡睡,该起起。
就是单怀安很痛苦,眼睛下面挂着黑眼圈,一副萎靡不振的模样。
有几次黎源看见他坐在廊沿下打瞌睡。
看见的人自然不止黎源,很快华岁就将这件事告诉给老太君。
老太君仔细询问,起先单怀安还不愿意说。
最后才告知老太君,舅舅说自己睡相难看,把他从床上赶下来。
所以每日,小夫郎大摇大摆睡在床上,堂堂四皇子像小奴仆似的蜷缩在床榻下。
气得老太君恨不得打小夫郎的屁股。
老太君自然拿出百年世家,皇权在上那套想要让小夫郎善待单怀安。
不等她教训完,小夫郎就狡辩,“您说的那都是老黄历,现在我们住在梨花村,就要入乡随俗,我是一家之主,又是他舅舅,没让他去后面鸡棚跟阿紫住已经很善待他。”
往昔簪缨世族的矜贵言行在这里已经不顶用。
小夫郎看似乖巧的举止下带着村人特有的野性和泼辣。
在被黎源犹如温酒式的照顾发酵后,融合过往暗藏性子里的不羁,翻出狂野的前奏。
老太君还耐着性子,“你虽是他长辈,但大他那么多,从年岁上说也不能欺负他。”
小夫郎撇嘴,“这算哪门子欺负,单怀安,你说我欺负你没有?”
单怀安住了这么久,又是皇权斗争里都不曾吃亏的人物,哪里不知道舅舅那点小心思。
何况舅舅也没瞒着他,甚至做的很浅显,要是看不出来,接下来才是倒霉的日子。
他立马缩着头说,“舅舅没有欺负我。”
老太君气得心梗,她心疼珍珠,但也不愿孙女的幼子被养成这幅没出息的样子。
明明来梨花村前还好好的,稍有眼色的人都看得出这少年怕不是出身不凡。
老太君便让单怀安跟她睡。
小少年继续缩着头,“曾外祖母睡眠浅,我不敢来打扰,地上,地上也挺舒服的。”
这一个个的怎么都不听起话来。
“我不管你了,你母后若是在天有灵知晓你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