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思就是,原本一亩地能产三百斤的稻米,他们就预付三百斤的稻米,然后让他们把地空出来种植红薯。
这般如此,农人们的接受程度定然能提高不少。
现在只需要去计算一下,到底需要多少红薯能救命,平均分到每个村子里便好。
段文激动得不行,“好啊,师弟这个办法好。”
先把粮食发下去,村民就不会排斥了。
君秋澜继续说,“这是春薯,如果顺利的话,基本上三个月就能收获,届时如果真的大旱,这红薯就能救人命了,如果形势没有那么严峻的话,甚至还能继续种第二季。”
就是第二季肯定会影响产量。
有了第一季的产量,百姓都能亲眼看见,第二季都不需要他们再去推广了,保准能让大家自愿争相种植。
“好,师兄现在就回去统计村里的人数。”
按照这粮食的产量,一亩地三四千斤,顶从前粮食产量的十几亩了。
一个村庄,种个十来亩,这旱灾就不怕饿死人了。
段文满心壮志,然后突然回过神来。
每一个村庄种十来亩,需要的粮种也不少啊。
他唰地一下转头,看着他这小师弟,张了张嘴,然后说不出话来。
“师兄,等确定了数量,尽快跟我联系。”
段文叹了口气,这该是多么大一件功劳啊。
从他来这里上任,就已经受了太多恩惠了。
“去年阉割小猪的手艺,已经传出去了,阉割过的猪,确实是长得更快,性情也温顺了,等府衙这一批出栏了,师兄也给你送两头过去。”
君秋澜忍俊不禁,“一头就够了。”
霍将军那边还得送一头呢。
他们做成腊肉,一年都吃不完了。
到时候可以送送人,给清珩师父那边也送一点过去。
段文火急火燎地走了。
苏长寻,“此次要得粮种恐怕不会太少,既白想好办法解决了吗?”
“还请先生从中斡旋几分,莫要让人知道粮种是从我这里传出去的就好。”
苏长寻叹气,“这事情恐怕也瞒不了多久。”
君秋澜也不是第一次拿出这样的好东西了。
糊弄一下普通人,倒也还行,但是稍微亲近一些的人,是瞒不过的。
无异于掩耳盗铃。
君秋澜沉默,“此事日后再说吧。”
真要到瞒不过去的程度了,估计他也把穿越通道打通了。
百姓得了好处,不会害他,甚至还有可能因为他的独特之处而敬畏他,他只需要防着京城那边就行了。
“真不打算推翻这个世界啊?”苏长寻语气里还有几分遗憾。
君秋澜莞尔,“先生,你该知道这一条路有多难走,要死很多人的。”
他有心想要改变这个世界,不光是为了家人的安危,也想尽可能地让大盛的百姓过得更好一些。
这造反,他现在也是心有而力不足啊。
苏长寻也在多谈,“此前你让我想办法弄出去的造纸术和印刷术,应当已经快要送到地方了,再过一两个月,边城也能实施起来了。”
“有劳先生了。”
话音刚落,刘同又来禀告,“先生,有位男子上门,他说他姓严。”
苏长寻挑眉,“你瞧,这不是就来了。”
传信出去的时候,颜家今年还没来人呢。
估摸着应该是错过了?
“请他进来吧。”
来的人是一位青壮年,大概二十多岁的模样,就是面容挺严肃的,恭恭敬敬对苏长寻行了个礼。
“表叔安好。”
“颜宿啊,快来坐,这不是外人,是我从前的弟子,君既白,还有他父亲君先生,这是我外祖家那边的侄子。”
颜宿愣了愣,又再次拱手行了礼,“君公子,君先生。”
君是国姓,废太子一家被贬发配到边城,也不是秘密。
君秋澜赶紧起身回礼:“颜兄莫要这般,你称呼先生为表叔,那我们算是同辈了,兄弟相称即可。”
就是他感觉这颜宿看着有点儿眼熟啊。
总觉得眉眼似乎在什么地方见过,一时之间想不起来。
“颜兄,你我可曾打过照面?”
颜宿摇摇头,“我们这一脉如今在蜀地讨生活,应当是没有见过。”
君秋澜点点头,也不多问,可能容貌好的人,都有几分相似之处吧。
苏先生要接待家里人,君郁和君秋澜就打算先告辞了。
话还没说出口,就被苏长寻给堵回去了。
“正好,此前给颜家那边传了信,你应当是错过了,今天也一并说一说。”
颜宿琢磨了一下,“表叔但说无妨。”
苏长寻就把造纸术和印刷术的事情说了。
这事情是要瞒着外人,颜家在替君秋澜做这个事情,瞒着就没有意义了。
颜宿也没敷衍,“颜家当年被打散之后,有部分人改姓了严,只有少部分的人还保留了姓氏,颜家书坊,严氏书坊,都是我们同宗开的,遍布全国,镇,县,州府,多半都能看到。”
君秋澜也少有几分激动,颜家书坊,他见得少,但是严氏书坊却不少见。
京城里就有。
如此庞大的家族,为何会沦落至此?
君秋澜心中升起一丝疑虑。
颜宿也没多说,“推广造纸术和印刷术,我颜家定然义不容辞,君公子尽管放心。”
君秋澜起身行了一礼:“多谢颜兄了。”
“无妨,这本就是利国利民的好事一桩,能让更多的人读得起书,也算是积德行善了。”
君秋澜颔首,是了,严氏书坊,但凡碰到天灾人祸,捐钱出力,都能看到他们的身影。
这就更让人好奇,当初的颜家,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
关乎颜家的私事,他也不方便多问。
之后的话题就绕到其他地方去了。
颜宿一路过来,也听说了今年可能会发生旱情的事情,原本还想劝说表叔跟他们离开的,但表叔说找到解决办法了,他也就不多说了。
表叔其实也是把自己困在了这里,走不出去。
要不然,以表叔的能力,再以他们颜家庞大的脉络分枝,假死脱身,并不算什么难事。
可这么多年,不管是颜家哪一脉的亲戚派人过来,都没能劝说苏长寻离开边城。
不管如何,苏长寻都是他们颜家的一分子,他们自然不会不管的。
每年送一些物资过来,顺便探望一下表叔,在这里住上一段时间,看看表叔身边发生的变化。
往年都没有太多特殊的,就今年多了废太子一家。
都无妨,他们颜家家训,忠的也不是君,是守心。
傍晚的时候,苏长寻这边派人去颜宿带来的人马入住的客栈通知了一声,很快就拉过来几大车东西。
君秋澜看着都震惊,世家大族不少,可是难得见到如此团结的一家人。
他还帮着卸了货,然后又跟着吃了顿饭,这才驾着驴车,踏着月色归家。
路上。
“爹,您认为颜家靠谱吗?”
君郁感慨,“一家人经历了波折,还能如此齐心,这样的人家,即便是没有作为,也不会害人。”
意思是信得过的。
君秋澜也是这样想的。
“爹,您从前对颜家覆灭的事情,有多少听闻?”
君郁摇摇头,“只听说颜家出过一位天纵之才,现在京城里大家用的厕纸,原本就是颜家的产业,至于颜家为何覆灭,却是一点消息都没有,应当是有你皇爷爷的手笔。”
也就是先皇。
如今这时代,能一手遮天,让消息瞒得密不透风的,也只有帝王了。
君秋澜也沉默。
猜想可能是那位天纵奇才发现了什么,或者做了什么,让皇权受到了威胁。
历朝历代,先皇应该在明君里算是排得上号的,施行了许多仁政,在位期间,让百姓的生活水平拔高了一大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