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好像也不对啊。
宋彦之前不是被婉儿和妙儿姑娘拉着一起做研究了吗?
怎么突然不做了?城里的事情,有那么忙吗?
君秋澜总觉得怪怪的。
找不到人,小牛犊该怎么办?
他还得赶回去。
君秋澜琢磨着,让隔壁婶子帮忙看一会儿。
刚一打开大门,就碰到马忠乐呵呵地朝他们家走了过来。
马忠见到君秋澜手里牵着小牛犊,还惊讶了一番:“这小牛犊看着挺壮实啊。”
虽然他也很奇怪,为什么小牛犊是从家里牵出来的。
他们房子旁边不是盖了驴棚吗?小牛犊跟驴子共用一下,应该也没什么问题吧。
难不成这干净又漂亮的小牛犊是用来做宠物玩伴儿的?
马忠想不明白,干脆就不想了。
君秋澜也没解释:“马叔,您是过来找我爹?”
马忠:“非也非也,是来找你的。”
也是给他拽上文了。
君秋澜意外:“马叔有什么事情,尽管说便是。”
马忠笑了一下:“说起来也是一件好事,王员外,君公子应该认识吧?”
君秋澜从犄角旮旯里找出这么一个人,之前疫病发生的时候,王员外被送去病营,是婉儿照顾了他几日,一直感念在心,后来宋彦租城里的铺子,也是王员外的。
“王员外?他是有什么事情要找我?”
马忠:“说起来,老夫也是第一回做这样的事情,王员外家里有个小女儿,前几日及笄了,想着君公子一直没成婚,王员外也想结一个两姓之好,不过王员外也说了,君公子是有大造化的人,给他女儿一个良妾的身份就行了。”
君秋澜简直是头皮发麻。
及笄,也就是十五岁,十五岁就要嫁人了。
而来,说亲的风,终于吹到他头上了。
之前估计村里人大部分都觉得他是懒汉,天天宅在家里不出门,家里大大小小的事情,都是爹娘在处理,就连小妹都去将军府做丫头赚钱贴补家用了。
所以一直以来,还真没人给他正儿八经地说亲,之前听娘亲提过一嘴,说是村里有人找他含糊地打听了一下,娘亲都给拒绝了,这还是第一次有人明面上来给他说亲的。
找的还是里正。
估摸着,是那王员外听到一些风声,结果又没听全,想早早把女儿送过来占个所谓的位置。
君秋澜叹了口气:“马叔,这事情要不得,姑娘年纪还小,而且我们家没有纳妾的习惯。”
“这……”马忠毕竟也只是个里正,有个在府衙做小吏的儿子,但他的见识也就这样了。
那王员外的姑娘,外貌虽然比起君家人差远了,但也能算是个小家碧玉,性格也温温柔柔的,读过书,也算是知书达理了。
这样的姑娘,放在整个边城都是极其受欢迎的程度。
结果人家王员外说把女儿送过来做妾室,都不要正妻的位置,然后还被君秋澜给拒绝了。
里正是想不明白了。
年纪小?大把的姑娘小子都是十五六岁成婚。
这难道有什么不对吗?君秋澜都快二十一了,这个年纪的小伙子,他都不着急的吗?
君秋澜知道跟他解释不通,不过,这个事情,确实是得提上日程了。
他们这里的人均寿命短,远比不上另一个世界。
真要等男子二十二岁,女子二十岁才能成婚,也不现实。
不过十五六岁就结婚生孩子,也确实是太早了一些。
按照科学的解释,姑娘家年纪太小,身体还没发育成熟,这个时候就生孩子,容易造成难产,生出来的孩子,也容易早夭。
但是很多人意识不到这一点。
大部分的姑娘,十二三岁就开始说人家了,到十五六就嫁人。
君秋澜不是姑娘,他无法切身感受,可是他有妹妹。
他不愿意妹妹在这个如花一般的年纪就结婚生孩子。
君秋澜一直不理解的一句话,人人都说女子不能传宗接代,但是等姑娘嫁人之后,又说传宗接代的重任就交给他了。
这不是纯纯的自相矛盾吗?
还有之前青楼和南风馆的事情也都还没解决。
君秋澜再次诚恳地拒绝了马忠的好意:“马叔抽空帮我跑一趟吧,跟王员外说一声,我们家暂时都没有成婚的打算。”
说太多,可能就要伤到人了。
马忠叹了口气,还是想不明白。
他知道君秋澜有造化啊,这么久了,村里,城里的变化,他也看得见啊,其他的都好好的,怎么这兄妹俩都是在婚事上不开窍呢?
这段时间,好多人找到他这里来,要问君舒婉的婚事了。
他知道君先生和宋夫人的态度,直接就帮忙回绝了,只是没想到,姑娘不着急嫁出去,儿子也不着急娶亲?
马忠这个土生土长的村里人就不太明白了。
“成吧。”马忠又挂上了笑容,“你家这牛犊子是公的吧,瞧着是壮实的骨架,等长大了,跟我家母牛配个种呗。”
君秋澜再次被哽到了。
小牛犊啊,才出生没多久的小牛犊,就被人惦记着配种的事情了?
这话,君秋澜都不知道该怎么拒绝了。
“等牛犊长大了再说吧,这配.种吧,也得要公牛母牛看得上眼才行,看不上眼的,别打起来了。”
马忠笑了笑,“那成,我就不打扰你了。”
马忠走了之后,君秋澜才是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
在大多数人的眼中,人和牲畜,是不是真的没有区别?
到了一定的时间段,就该配.种,生崽。
君秋澜突然想到了田瑞。
田瑞是他之前从南风馆里带回来的,那时候是为了学跳舞,但他也有别的想法。
毕竟田瑞是被当成‘女子’养大的,而他又真切地知道自己是男子。
不搞男女对立那一套,但最起码,要有个人,让姑娘们意识到自己不是什么赔钱货。
要让姑娘们自己学会站起来。
由男子出发去做这件事,可能会被很多男人指着鼻子骂叛徒,就看他敢不敢做了。
君秋澜看了看时间,能再抽出一点空闲。
他先去隔壁,把小牛犊交给了赵老夫人。
“劳烦老夫人替我看上半日,放出去吃草也成,晚些时候,等我爹娘回来,再送过来便是。”
“行,放心交给我就是。”
赵老夫人红光满面的。
这一年多以来,他们都是扒在君家人身上吃饭的,可以说,如果没有君家人的帮扶,她们这一家的妇孺,还不知道会过什么样的日子,更是不知道要遭遇什么危险。
就连她这把老骨头,都未必活得下来。
现在就不同了,几个媳妇儿都跟着君家人干起了事业,她的两个小孙孙,也去村里的学堂继续念书了,小闺女也跟着君姑娘做出了成绩。
最重要的是,他三个儿子在军营过得都还不错,前段时间回来了几日,瞧着身子骨比从前更健壮了。
她也听说了,三个儿子被安排去了伙房做伙夫,虽然还是要日日跟着将士们一起训练,但是非紧急情况,伙夫都是不用上战场的。
能得到这样的机缘,都还是靠着君姑娘呢。
小牛犊交给赵老夫人之后,君秋澜径直去了田瑞租的小房子。
房屋已经被彻底修缮过了。
他给君秋澜做舞蹈老师,君秋澜可没亏待这个老师。
“君公子,不,君同志,今天怎么想着过来了?又要学跳舞了吗?”
君秋澜到的时候,田瑞正在院子里缝缝补补的。
“这是在做什么?”他问。
田瑞笑了笑:“从前的绣活儿学得还不错,我也总不能靠着君同志的资助,就想着做一些绣品出去卖,哦,对了,之前女校那边招教人刺绣的夫子,我也去应聘了,就等着姑娘们学完文化课,我也能有一份谋生的工作了。”
君秋澜见他并不以‘女子的本事’傍身为耻,反而准备靠着这些养活自己,在努力生活,他心里也是宽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