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的内容,他其实都还没看。
君秋澜没去,君郁没去,只派了这个小姑娘去送书,他就知道君秋澜他们遇到麻烦了。
路上问过君舒婉,知道只是霍将军来了,他倒是放心了不少。
霍潋,打仗厉害,生活里却是个怕麻烦的人。
恐怕就是这次的酒精,还有防疫的方法,让霍潋对他们一家生起了一些好奇。
问题不大。
君秋澜:“正好霍将军也在家中做客,学生刚去林子里打了几只野兔,先生今日也留下吃顿便饭吧。”
师生二人在小院门口文绉绉地你来我往。
霍潋耳力好,听了个清清楚楚。
看着棋盘上的残局,得,又是输,想赖账了,干脆起了身,走出房门。
“苏先生,许久不见了。”
苏长寻对霍潋见了礼,“霍将军安好。”
“别整这些文绉绉的了。”霍潋刚想嫌弃,然后就看到君秋澜手里的兔子了。
“这是你去林子里打的?”
语气里带着几分难以置信。
君秋澜面不改色心不慌,“兴许是今日喜鹊报喜,霍将军给我们送了银子布匹不说,去打猎还能打到这样的肥兔子,大抵是沾了霍将军的福。”
他分出一只,交给君舒婉,“这只送到表兄他们那边去吧。”
君舒婉笑着颔首,“这兔子长得真好,兴许是天气要变凉了,兔子也想养膘过冬呢。”
不愧是亲兄妹,连思维都是一样的。
君舒婉提着兔子走了,边走还边小女儿情态地嘀嘀咕咕,“到时候兔子皮毛留下来,能做几顶雪帽子呢。”
但霍潋的怀疑却没有消除。
他十三岁就来了边城,年年都去打猎,军中常年粮草不充裕,打猎也算是给将士们加餐。
什么时候见过这么肥的兔子了?
可他也想不到这兔子还能去哪里猎。
君秋澜总共也没出去多少时间。
“来,本将军今日亲自帮你们杀兔子,你们写字的手就靠边吧。”
君秋澜也没拒绝,“那就劳烦将军了。”
君郁配合地拿出菜刀,“讲真的,我们还真不会打整这些东西,我跟着将军学着点吧,”
霍潋接过,但他却先检查了一下兔子。
确实是被弹弓打伤的模样,还手一击致命,不对,还没死透,就昏死过去了。
大概是品种不同?
霍潋确实是找不到有效的证据。
杀兔子,剥皮,动作十分麻利。
“我这小厮寻常就负责庖厨。”苏长寻挥手,“很长时间没与将军碰面了,不如聊几句?厨房的事儿,就交给我这小厮吧。”
霍潋当然说好,他来做客,帮忙杀兔子就算了,难不成还得帮忙做饭?
堂屋,宋熙容上了一壶粗茶,就去厨房帮忙了。
这次疫情之后,要换知府了。
苏长寻这些年也不跟朝臣接触,但是城里的文人,都对他万分尊重。
没办法。
当年十七岁六元及第的状元郎啊,哪个读书人不羡慕?
霍潋不是一个喜欢说废话的人,“新知府,跟苏先生可有关系?”
显然他也有自己的情报网。
苏长寻:“不过是从前外派做官时,资助过一位颇有天资的贫家子弟罢了,谈不上多少关系。”
这就够了。
这时代,对于贫家子弟来说,要是有人愿意供他们读书科举,那就跟亲爹没什么区别了。
能来这里做知府,应该还是自愿来的。
兴许就是为了照看苏长寻呢。
霍潋:“我也不多说,只希望这新知府对边城的管理,不要太指手画脚。”
上一个知府,几乎没有什么存在感,对他这个武将来说,是好事情,不会什么事情都要来掺一脚。
苏长寻笑了笑,“霍将军说笑了,知府管理内政,如何能掺和到军营里去呢?”
“那就好。”
边境的治安向来不好,当官的不作为,他也只能派他的兵出去,时不时巡逻一下。
但他的兵是要去打仗的。
不是衙门的捕快。
新知府能把这个事情接管回去,他也乐得轻松,只希望他是真的有能力。
边城的百姓已经够苦了。
君秋澜和君郁也在旁边听着,基本上不参与这些话题。
他们身份摆在这里,说什么都有些尴尬。
若是只有苏长寻一个人在,那还能稍微聊一聊。
霍将军又说起了这次回京,军饷又被克扣的问题。
户部那几个老匹夫,就会跟他打太极,说什么没钱。
往年,能拿到原定军饷的六七成,那就已经很不错了。
他们自己再补贴一些,将士们只要能吃饱饭,也都不多说了。
可今年……
恐怕一半都拿不到。
走之前,还听那皇帝佬儿说要建什么观星楼,还要封那神医做国师。
真是越发的昏聩了。
明明早些年他只是跟这皇帝不对付,但皇帝明面上也没表现出昏聩,还真是老眼昏花了?
霍潋看了一眼君秋澜:“京城里的夺嫡之争,明争暗斗,君公子有什么想法?”
君秋澜嗤笑了一声,显然是不屑,“如今我只是边城的一位普通老百姓,夺嫡之争,与我有什么关系?”
当初,那几个小皇子母妃的娘家,各种暗中对他使阴招,就是想把他这个太子拉下来,他们才能有机会。
那时候,他便预料到了会有如今的情况了。
都不是省油的灯。
很明显,也是揣摩住了皇帝的心思,有亲儿子了,养子还算个屁?
当初皇帝不能生孩子,也有御医提过,多选一些好生养的嫔妃进宫,说不定能有机会。
皇帝的后妃,自然不是平民女子,只能从各个官员家挑选。
这些官员,其中还不乏曾经对他示好的。
皇子出生,他们的态度就变了。
君秋澜起身,对着霍潋行了个礼:“如今我们一家只想安稳过日子,京城里的事情,再与我们无关,霍将军也不必再特意提起。”
霍潋点点头,顺势提起了酒精,“君公子从前手握酒精这样的配方,为何不曾拿出来?”
君秋澜还没想好怎么解释,君郁就站出来了。
“这酒精,原是我在一本古籍中见到过,将军也知道我从前的身份,不好出风头,再加上,我从前也不爱钻研这些,看过便只是看过,也不曾实验过,更是不清楚这效果能达到什么地步。”
他说的是不知道效果能达到什么地步,不是说不知道他有没有效果。
这话就说得很巧妙了。
霍潋若有所思,又道:“那些防疫的方法,也是君先生在书中看到的?”
君郁:“并不完全是,年轻的时候出去游学,差点误入了一座染上瘟疫的村落,当时便琢磨过一些法子,告知了当地的官员,确实是一定程度地减轻了传播风险,这回也是澜儿与我共同商议之后,才得出这些比较详细的防疫方式。”
二十几年前的事情了,霍潋要查也无从查证。
霍潋也琢磨着,这些文人,看的书确实是比较多,也爱去游学,算是见多识广了。
兴许真的是他多虑了?
苏长寻也帮了个腔,“从前治疗外伤,也会用一些烈酒清洗伤口,能一定程度上减少创面染上火毒,可见前人也是有智慧的。”
霍潋点点头,确实是如此。
军中的外伤,绝对是最多的地方。
都不说打仗,就平时训练,也难免有将士受伤的时候。
军医们用烧刀子给将士擦拭伤口,虽然疼,但愈合效果都还不错。
霍潋也懒得多想了,只要这君秋澜不想着搞事情,那这些东西到底是怎么来的,他就管不上了。
再说了,不管君秋澜到底什么目的,这回是真真切切地帮到了他,也帮到了边城的百姓。
“此后有什么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