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家与江家各持A市一半经济命脉,两家之间的恩怨各大世家们一直如同祖训般从上传下。
即使真有孤陋寡闻不知道的,喻家有个混不吝的喻洋鸣就读于云晋高中,江家也有个混不吝的小辈正在云晋高中读高二,两人回回在学校碰见,不是吵一架就是打一架,动静大得想不知道都难。
江季烔一进屋,屋内氛围瞬间微妙得比喻和颂刚才合上眼时还要寂静。
见屋内几人在中间挡得战战兢兢,喻和颂靠到墙上,重新合了眼。
开学典礼已经在做准备工作,时不时有话筒调试的声音响起。
等校领导的声音在礼堂响起,后台响过一阵脚步声,而后彻底安静了下来。
淅淅沥沥的雨声淋得喻和颂脑中嗡鸣不止。
鼻尖充斥着阴雨天潮湿的气息。
睡不着,但闭目养神总舒服些。
他眉头轻拧,靠在墙上呼吸逐渐放轻。
意识昏昏沉沉间,鼻尖似有若无地嗅到很淡的干净温暖的气息。
像溺水者抓住浮木,温暖的气息破开连日来萦绕在喻和颂周身的冰冷潮湿。
雨声在耳畔远去,困意如泄洪般涌出。
喻和颂想撑开眼皮看一眼,可最终只是颤了颤睫毛。
已经接连两日没有得到充分休息的身体兀自关机,意识彻底昏沉。
校领导充满热情与激昂的发言在后台休息室里回荡。
靠在后台休息室墙上的少年盖着眼帘,睡得丝毫不受影响。
一阵风刮过,顺着半开的窗户吹进屋。
熟睡中少年轻拧起眉。
下一秒,窗户被一只修长的手拉上。
站在窗边的人回过身,却发现靠墙睡着的少年眉头拧得比刚才风刮进屋时更深。
窗边人静站片刻,走上前,抬手脱下身上校服外套,盖到了熟睡中少年身上。
少年紧拧的眉渐渐舒展。
脱了校服外套,身上只剩一件短袖校服的人就这么站着,许久不再见其他动作。
直到靠着墙的少年睡得更熟,身体缓缓向一侧歪倒。
站在少年身前的人下意识抬手,掌心抵住了少年肩膀。
隔着单薄的衣服,掌心触及冰凉。
静站良久,少年身前人抬手,将校服外套完完整整包裹住少年身体。
而后又是短暂寂静,他才放轻动作坐到少年身旁,肩膀抵住少年肩膀。
熟睡中歪倒些许的人脑袋轻垂,柔软的浅发轻轻扫过身侧人耳廓。
明亮灯光下,白皙的耳垂一点点泛红。
第11章 又见
“喻学长,喻学长……”
喻和颂睡得迷迷糊糊,听见几声唤。
他缓缓撑开眼皮,看到一脸焦急的女生。
女生见他醒来,瞬间松了口气。
“马上要到你发言了。”女生提醒。
喻和颂醒过神来,道了声谢撑坐起。
盖在身上的校服外套滑落,他垂眸微怔。
捡起校服外套,喻和颂视线扫过后台休息室。
除了他和女生外再没有第三个人。
他收回视线,礼貌问女生:“请问你进来的时候休息室里有别人吗?”
女生摇了摇头。
见状,喻和颂没再多问,再次道了声谢,拎着校服外套起了身。
礼堂里正在演讲的声音干净清透,听演讲内容,已经接近尾声。
喻和颂将手中外套简单折叠,拿去放到了后台休息室出口处的桌上。
而后他跟着女生,沿休息室通道走到礼堂舞台侧后方。
在等待区站定后一抬眸,看到了此刻舞台上正在演讲的人。
黑发黑眸的少年穿着短袖校服,全程脱稿,目视着台下,流畅而有逻辑地发表着演讲内容。
喻和颂视线落到少年身上的短袖校服上。
演讲结束,台下响起热烈的掌声。
台上人转身,朝舞台侧后方走来。
猝然与舞台下的喻和颂撞上视线,少年脚步微顿。
但也只是一瞬,很快他便和早上一样,收回视线,与喻和颂擦肩而过。
擦肩而过的瞬间,在封闭窄小的过道里,喻和颂嗅到淡淡的,温暖干燥的香气。
“喻学长,可以上台了。”
女生的声音唤回喻和颂思绪。
喻和颂浅笑点头,迈开腿走上了偌大的礼堂舞台。
从容不迫地进行完演讲,喻和颂沿舞台斜后方通道,回到后台休息室。
他视线一扫而过休息室出口处的桌子,桌子上已经空无一物。
·
下午放学时,天空依旧下着雨。
伴随着下课铃响起,窦英祺的哀嚎声响彻教室。
“这个雨到底要下到什么时候,我感觉我整个人都快被下蔫儿了。”
教室里响起几声附和。
苗景同边收拾书包边道:“冷空气过境,天气预报显示至少还要再下一个星期。”
“啊啊啊啊啊啊!”窦英祺烦躁地抓了抓脑袋,又看一眼正在同步收拾书包的喻和颂和苗景同,“你俩又要马上回家吗?”
“不然呢?”苗景同反问,“跟你一样四处游荡?”
说完又不忘补充:“你今晚绝对不可以再来翻我家墙了!昨晚是最后一次,今晚再来我直接放狗咬!”
“昨晚那是特殊……”窦英祺话到一半,脑子慢半拍地跟了上来,他迅速调转话头,问喻和颂,“你也直接回家吗?”
喻和颂刚要回答,口袋里的手机震了震。
他拿出手机,是一条新进来的短信。
喻和颂点开。
【哥,你放学了吗?今天学校是不是很忙?你有看到我早上给你发的短信吗?】
喻和颂看短信的功夫,苗景同已经把回答过一遍的话原模原样二次抛出。
“不然呢?跟你一样四处游荡?”
喻和颂退出短信界面,关掉手机,轻笑应:“嗯。”
窦英祺摊在椅子上,45度角仰头望天:“跟你们做朋友太无趣了,我要去找新的朋友了。”
苗景同呵呵:“你最好是。”
三人打打闹闹地出了学校,窦英祺孤独地上了他的跑车,喻和颂和苗景同各自上了家里司机的车。
坐上车,喻和颂敛起眼底笑意,拿出耳机戴上。
一阵电流声响过,耳机里响起女人声音。
“他还是没回你短信?”
有些沙哑的少年声音回应。
“急什么?他肯定是没看见。”
短暂安静,女人声音再次响起。
“以前上学时间,他有过这么久没回你消息吗?”
耳机里陷入漫长的寂静。
女人声音再次响起时,充满严肃。
“你确定昨天你自己制造这些伤痕时,没有任何人看见?”
“我四处看过的,”少年应得急切,“那时候他们高中部已经放学很久了,学校里本来就没剩几个人。”
女人沉默片刻,最终说:“你把整件事从头到尾,不要漏掉任何一个细节地描述给我。”
少年的声音虽然透着不愿,但还是一五一十,把事情从头到尾讲了一遍。
话音落下后良久,女人问。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他那所学校,旧实验楼正对着教学楼吧?”
少年没了声音,但答案显而易见。
女人再开口,声音里压抑着怒火。
“喻柯云,你现在想说,你是在跟我保证,一栋教学楼几百扇窗户,你确定每一扇窗户后面都没有人?”
耳机里彻底安静了下来。
很久,少年声音才再次响起。
“那现在怎么办?我给他打个电话看看?或者我们现在马上出院?”
一阵衣物摩挲的响动响过,女人再次响起的声音回归了冷静。
“不要轻举妄动,先静观其变。”
而后她又命令道。
“以后不要再擅自做任何决定。”
安静很久,少年才很轻应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