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尊……”
衡真气息很重,听到这个称呼忍不住低头去咬他的脸,咬完又怕他疼,在上面细细密密地吻了吻,玉流光半眯着雾蒙的眸,手指攥在衡真肩上。
他的声音带着轻喘,整张脸清冷又艳丽,又透着诱人的幽香,“……你会吗?”
衡真去吻他的红唇。
“教我。”
“教师尊。”
是夜秋风冷,昆仑峰更上异常冷。
屋中飘着的紫檀香被一股其他的味道所掩盖,幽幽而冷艳。
带着侧殿的温度也爬了上来。
湿润的水汽萦绕在青年长睫上,他微微咬着下唇,整个人往后带,腰身紧绷着,几乎反曲成弓。
此人说着要他教,到头来刚坐两下,便被搂着压住,几乎叫人紧绷到有些喘不上来气,指尖紧紧抓在衡真手臂上。
衡真低着头,只是不住去吻他当初被匕首剜过的位置。
灵丹蕴养后,这个地方未留下丝毫伤痕,可衡真无需看,便知是哪处叫他疼过,因而吻得珍之又重,小心至极。
时辰不知几时。
外头月亮散去,玉流光蹙着艳白的眉睡下,再醒来外头天光大亮,未见衡真的身影。
身上和榻上都干干净净,想来是清理过,玉流光起身穿衣时,脑中还想着昨夜“弑师”一事,不知衡真到底要干什么,连段文靖跪在外头等候也不知。
待开了门,他才看见段文靖顶着烈阳,手中捧着一封拜师信,是他亲手所写,字字真诚肺腑。
“师尊,求您看,便看一眼。”
段文靖朝前跪了两步,捧着拜师信到玉流光跟前。
他实在焦躁,想到师尊今日要离开便沉不下心,是以根本没注意到青年颇有些艳红的唇,以及微润的眼瞳。
玉流光用宽长的衣袖遮了下手腕,伸手接过,他垂着眼眸,从头看到尾,回了屋中。
段文靖探头去看:“师尊?”
玉流光回屋,原是打算取剑赠给段文靖,但到了这里,他忽而又想起件事,于是转而又出来,将信还给他。
“师尊……”段文靖期期艾艾。
“看完了。”
玉流光道:“我今日不走。”
段文靖小心:“那您?”
“过几日走。”玉流光平静道,“我说过,我不会再收徒了,这几日你可阅览昆仑峰的书,把该学的都学了,若宗内有其他想拜的师父,我可以引荐你去。”
“……”段文靖心说,可我从始至终只想拜您啊。
不论如何,今日不走,这都是好事。
他拍拍跪得酸疼的双膝,从地上起来。
岑霄刚上昆仑峰,听到的便是这样一句话,他不曾想昨日那空卦竟指的是这意思,三两步便冲了过去。
“你——”
玉流光转头看他。
岑霄憋闷地紧咬后槽牙,扫了段文靖一眼,玉流光说:“你先回去吧,我有些事。”
段文靖看了岑霄一眼,“是。”离去时还不放心,屡屡回头。
“你昨日不是说今日清晨便走么?”
人走了,岑霄终于能开口:“你昨日才说过的话,今日便不作数了?”
玉流光转身回屋:“你又不是第一日认识我。”
“……”
岑霄跟过去说:“你若今日不走,那要何时走?”
“你要跟着我?”
“那是……”
岑霄忽然声音停息,眼尖地看见他后颈上添的那抹红,他三两步加速过去,往玉流光眼前一挡,顾自去抓他的手,掀他衣袖。
冷风拂过,露在外的雪白小臂上遍布暧昧的红痕,岑霄只看了一眼,就倏忽将他衣袖拉下来,将这些痕迹遮得严严实实。
他仍然抓着他的手,一只还不够,还抓两只。
岑霄尚且冷静,只是问:“是谁?”
玉流光挣动自己的手,“你认为是谁?”
“是谁有区别么?”岑霄紧着后槽牙,“我可没有质问你,我没那个立场,我就是、就是……”
什么也不是。
他什么都不是。
岑霄慢慢松开手,“我……”
“师尊!”
万俟翊一来就看见岑霄抓着师尊的手,想也未想,登时提剑上前,岑霄回头看见万俟翊,只觉此人来得恰好。
正好他需要个理由理所当然揍人一顿。
玉流光后退了一步,眼睁睁看着岑霄拿走了自己的天光,到外头和万俟翊决一死战去了。他安静几秒,平静地想,岑霄是前辈,万俟翊是后辈,又死过一遭,定然不是岑霄的对手。
不能出人命。
青年走到门边,声音不大不小,却能飘到两人二中:“岑霄,分寸。”
两人齐齐回头。
岑霄在想:他护着万俟翊?
万俟翊在想:师尊觉着我不如此人?
于是两人更愤怒了,一招一式眼花缭乱,更加致命。
“……”
玉流光:“……”
玉流光将门拂拢,回到房中。
他微微按着眉心,露在袖外的雪白腕骨映着红痕,映着这场战役的源头。
净一说:“我便知你同你师尊也是不一般的。”
“……”
青年停住指尖的动作,放下手,抬眸看向不知何时出现在房中的净一。
净一藏在黑袍中的眼垂下,顾自走到他身侧坐下。
堕魔多年,他身上仍然覆着木檀的味道,同屋中的紫檀有些许区别,一个醇厚浓郁,一个清淡。
青年收回视线,平静道:“昨夜你也在?”
净一道:“嗯。”
净一道:“放心,不该看的我没有看到,衡真的修为……还是比我强。”他垂着黑瞳,忽而侧头去看身侧人的手,“他要你杀了他,何不动手?”
澜影道:“你会杀了方丈么?”
净一说道:“据我所知,他并未教过你多少,你们不算世俗意义上的师徒,你对他没有感情,不是么?”
他像是想得到玉流光反驳的答案,于是固执着语气,又重复了一遍:“不是么?”
玉流光道:“若我对他没有感情,那么对你也是同样的。”
“……”
净一放下了袍帽。
他苍白着面色,一动不动地盯着青年雪白的侧脸。
良久,净一说:“我愚笨,总是听不懂你的言下之意。当年听不懂你的婉言,现在也分不清,你这话到底是对我有感情,还是没有感情。”
外头的打斗之声不知何时停了。
接着是脚步声,玉流光站了起来:“在换衣。”
脚步声停了。
是岑霄的念叨,“是么?别又骗我,你屋里是不是藏人了?”
万俟翊回说:“我师尊藏不藏人干你何事?”
又吵起来了。
作为被藏的人,净一仍然岿然不动地坐着,像当年跪在拜垫上念诵经文,一念便是一整天。
他望着站起来的澜影,抬手去按他的手腕。
“你可曾对我有过丝毫心悦之情?”
外头如何吵,他都没有给予分毫眼神,像被隔绝在另一个绝对寂静的世界。玉流光垂眸看着自己被按住的手腕,顺着他的力道坐回原位。
他道:“自然有过。”
净一说:“不能看着我说么?”
玉流光便看向他。
净一视线不闪不避,盯着他。
青年有双机敏的狐狸眼,微翘,眼尾覆着不一般的薄红。
面无表情时便透着难以接近的清冷,被情态占据时便好似眼里心里都是这人。
尤其眼眶湿润时,好似再真心不过。
彼时,这双狐狸眼便润着点软和的气息,青年用这双眼看他,语气自然:“我当然对你有过感情,否则当初同你在佛门做什么?自然是那时对你感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