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他当狗一样。
想到这,季昭弋气压又低了下去。
生生站在原地等了会儿,他将软件清除后台,又打开。
季昭弋几乎是翻来覆去地看。
没有任何下文。
屏幕上,仍然只有一句孤零零的【好】
其余的青年一概没多说。
既没提上次的不欢而散,也没表露出对他的态度,是已经消气了还是没什么所谓?
季昭弋抓了抓头发,捉摸不透的感觉并不好,他难压烦躁。
在遇到玉流光之前,他什么时候因为别人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反复琢磨过。
从来都是别人看他脸色,琢磨他的用意。
不能这样被动了。
几天没聊,他不主动上前,玉流光就跟想不起他一样。
季昭弋从来不是被动的性子。
紧了紧牙,他敲下一行字。
【见一面?】
“叮咚。”
玉流光:【嗯。】
季昭弋眼皮一跳,紧跟着发了条定位,【那在这里见?】
玉流光:【可以,几点?】
全都答应了。
语气虽然一如既往冷淡,可内容却难得不带什么刺。
季昭弋:【我在校门口等你,你出来就能看到了。】
玉流光:【可以。】
聊天到这里停止。
季昭弋掏出衣兜里的车钥匙看了会儿,转身朝楼下走去。
他约的地点是一家情侣涂石膏娃娃的店。
很早之前他就想跟玉流光到这里约会。
可是提过一次,玉流光骂他是小三,两人称不上情侣。
季昭弋下了楼踏入阳光,一边在脑子里盘桓两人过去相处的记忆,一边去车库开车。
小三……说得真没错。
尽管他并不这么自认。
可惜就可惜在,他和玉流光认识太晚了。
季昭弋面无表情。
但凡早蔚池一个月,或者是半个月,怎么可能轮得到蔚池?
*
季昭弋也不常在学校听课。
每次来不是开会,参与学校的一些决策,就是到教室感受一下教育氛围,然后就走。
刚认识玉流光,就是在学生会的某个会议上。
那时候所有人都知道青年和蔚池会长在恋爱。
并且感情看起来很好,有时候能看见他们牵着手走在校园里。
很亲昵,让人羡慕。
羡慕蔚池会长。
所有人都知道的事,只有季昭弋不知道。
开会的时候,他还瞄了眼两人牵在一起的手,以为蔚池在搞什么强迫。
毕竟青年的表情看起来不太好。
那双漂亮的狐狸眼里,冷淡的隐忍都快溢出来了。
他只是偶尔关注一眼,就能看到那双眼睛在瞪蔚池。
……瞪?
季昭弋想到些东西。
他玩着手中的笔,过了会儿假装不经心地低头一扫,果然在长长的会议桌下看到两人紧挨着的腿。
准确来说,是蔚池在勾引青年。
会议桌很高。
下面是缕空的,只要有人摸鱼时低头扫一眼,轻易就能看到。
难怪青年要那样瞪他。
那时季昭弋轻啧,开始幻想自己如果将他从蔚池手里解救出来,能得到什么样的报酬。
浅谈个恋爱?他会答应吗?
不答应的话,亲一口也行。
季昭弋想试试。
他直接踹了蔚池一脚。
塑料发小而已,关系僵了就僵了,反正成年人的社交规则就是今天大吵,明天笑脸相迎。
蔚池收回腿,他看见两人牵着的手也松开了。
鉴于在开会,蔚池没有发作。
就是开会的语气冷了些。
真好笑……看他这样,知道的以为是强迫,不知道的,还以为季昭弋在破坏小情侣暧昧呢。
他往后靠,漫不经心玩着手里的钢笔,只待会议一结束立刻就站了起来。
“蔚池。”
他想去找青年,可却听到对方说出了这场会议的第一句话。
很好听的声音,清凌凌的,“你跟我来一下。”
大概没人这么跟蔚池说过话。
蔚池竟也不生气,眼镜下的那双浅灰色眼睛挪开,一声不吭就跟他走了。
季昭弋看到这里,方才意识到一点不对劲。
……这不像强迫。
不像潜规则。
他皱起眉,下意识跟在两人身后,看着他们走进了抽烟室隔间。
不知道出于什么目的,季昭弋也跟了过去。
他觉得自己特别像老王。
靠着墙,倾听着里面的声音。
“你刚刚在干什么?”
“说话。”
“……想碰你。”
“那是什么场合?你是有暴露癖吗?”
一阵沉默后,又是青年清凌凌的嗓音,“再这样就分手。”
分手——
季昭弋瞳孔动了动。
他们竟然是情侣关系。
一阵衣服摩擦声倏忽响起。
紧跟着,是青年有些轻哑的闷哼,季昭弋再没常识,也能听得出这是接吻的声音。
就在一墙之隔的地方,他感兴趣的人被蔚池抱在怀里亲。
季昭弋抓了下头发,站直身实在忍不了这种蚂蚁在爬的感觉,转身就想走。
“啪!”有人挨了一耳光。
这耳光的声音太清脆了。
季昭弋站在原地,感觉好像挨打的是自己,耳边都嗡了一瞬。
他又不想走了,站在原地继续听。
难以想象,蔚池那种整天端着一副温和性子的人,私底下会挨巴掌。
“三天别碰我。”
蔚池:“……忍不了。”
“忍不了分手。”
动不动分手威胁,语气又冷淡,仿佛是吃准了面前人会妥协。
“……”
凌乱的脚步声出现,季昭弋匆忙看去,随便推开一间隔间。
门没关紧,方便他往外看。
最先走出来的是蔚池。
果然一个鲜明的巴掌印
走在他身后的青年站着没动。
纤细的手指扯着领口,在整理被蔚池弄皱的位置。
那艳色的唇沾着水色,看起来很软,轻抿着。
季昭弋假装刚出来。
门推开,他的视线状似随意从青年身上扫过。
想多停留几秒,又怕被发现异常,因此很快就移开。
季昭弋目不斜视走到门边,走廊是微吵的脚步声,身后是带一点轻讥的嗓音。
“听多久了?”
这道声音从各种白噪音中脱颖而出,恍如流星砸到他身上,砸得他思绪紊乱,立定不动,顿住了。
认识时间倒也不算长,可回忆中的荒诞事件却数不胜数,季昭弋如今回忆这些,总觉得很远。
——他们的故事从这里展开。
往后是更荒唐的,他一辈子都没想过自己会做的事。
之前嘲讽蔚池谈恋爱跟换了个人似的。
他自己何尝不是。
谈恋爱谈的跟条狗似的。
玉流光:【下楼了。】
季昭弋:【我在校门口。】
季昭弋想了些有的没的。
车门被人打开时,一股冰冷的气息忽然涌了过来,外面是艳阳天,哪来的冷气?
季昭弋回头,便看见熟悉的青年坐在了副驾驶。
他换下了校服,身上是一件单薄的长袖,领口的扣子不太规矩地系着,最上面那颗是敞开的,能看见底下白皙细腻的皮肤。
“走吧。”
玉流光碰了一下后颈,把贴着皮肤的尾发捋开,“六点我要回家的。”
家?
跟那个死聋子的家也算家了。
季昭弋不太愉快,但还是伸手去勾开他耳边贴着脸的发丝。
那双轻飘飘的狐狸眼扫过来看他一眼。
季昭弋动作一顿,收回手,不轻不重地哼了声,“上次你怎么忽然改变主意带那个死聋……裴述回家了?”